第3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什么见鬼的凤命女,晦气的很,哪有做谢欢自在。
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用顾忌这顾忌那。
“哦?”萧长宁眼中划过了一抹真切的惊讶,“你不愿意?”
“不愿!”谢凤仪语气坚定,她上辈子忍了让了,做了合格的谢氏女,当了太子妃又当了皇后,可她没有一日的开心。
她人生最为欢快的时光,是与萧长宁在一起走遍陈留的时候。
肆意飞扬,明媚灿烂。
萧长宁让她看到了人生另外一种活法,她想那么活着,与萧长宁一起。
做皇帝的皇后哪有做公主的裙上臣来的好。
“理由?”萧长宁身子微前倾了点,这是她对某件事极为有兴趣时,会有的下意识小动作。
“我只想找个比我还美的人度此生。”谢凤仪目光灼灼,盯着萧长宁的目光里夹杂着热切。
萧长宁:“……”
谢凤仪的目光,怎么觉得让她有点危险,活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她眉梢挑起,“谢凤仪,你确定你要我将这句话说给我父皇去听?”
“阿欢!”谢凤仪再次纠正萧长宁对她的称呼,随即又有理直气壮的道:“这是实话嘛,谁不喜欢日日对着的是个绝世美人儿呢,皇子殿下们虽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
她止住话头,没再往下说。
目前还活着的皇子中,和她较为适龄又还未定亲娶妻的,是八九十三位皇子。
这三位皇子,生的倒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却称不上容色逼人。
比起永安公主来,那真是被甩出八百条街去都不止。
萧长宁似笑非笑的,“对皇子品头论足,挑瓜捡菜一般,这就是你身为凤命女的底气吗?”
“不!”谢凤仪仰起头,一脸的自信骄傲,“这是身为绝世美人的底气!”
“……”
在来陈留之前,打死萧长宁也没想到,被传了十几年的谢氏凤命女真实嘴脸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贤淑温雅,和婉柔美,这些溢美之词和真正的谢凤仪一文钱有关系吗?
除了传说中的容色倾城是真的,别的都和本人对不上。
就……就还怪顺眼的。
“那你想如何?”即使是谢凤仪不想嫁皇子,不想当皇后,这也由不得她。
凤命女是谢氏推出来的,是谢氏和皇家达成的共识。
不管谢凤仪愿意还是不愿意,她在出生起的那刻,命运就被注定好了。
如今她已经满了十八岁,最晚明年也将会进京待嫁,接着成为太子妃,这是她的宿命。
世家女儿,大多是没有资格为自己而活的,更何况谢凤仪还顶着这么个金光闪闪的名头。
“谢氏有女,生而为凤。”谢凤仪说着关于她的传言,“这个凤,大家只知出自谢氏,是谢氏长女。”
“却没有告诉天下,是谢氏长房长女,父谢之年,兄谢曦。”
“谢氏有大房和二房,二房长女也是长,亦是出自谢氏嫡脉。”
“谢氏这代的嫡支两房女儿,自出生起,从未出过陈留,囿于后宅,很少外出。”
“这本不该是世家女儿教养之策,在我这一代谢氏女之前,谢家对女儿的教养也同其他世家无二,出世见世历世。”
“如此方能养的心明眼亮,通透慧然,才能与其他家族联姻时,不坠家族清名,育养更加出色的后代。”
谢凤仪说着说着笑容淡了下去,“然而为了这个名头,为了保证谢氏一定能出个皇后。”
“不止是我与我二妹,我这一代与我相差两岁以内的陈留谢氏女,凡落地后生的秀雅美丽,便先不取大名,不上家谱。”
“再大一些,若见聪明伶俐,便也使人精心教养,且几乎不现于人前。”
“如此将近二十年,优胜劣汰。”
“出局的也分三六九等,最早出局的,会由族内出面,说一门高一点门第的好亲,嫁妆也会丰厚一些。”
“以此类推,越是最晚出局的,给的补偿便越好。”
“如今,谢氏还有两名谢氏女,均出落的美丽至极,冰雪聪明。”
“便是与我这谢氏嫡长女在一起相比,也并不逊色。”
“谁说她们两个,包括我二妹在内,不能取代我呢?”
“凤命女,本身就是个笑话!”
“谢氏女,只要年岁的当,都有成为谢凤仪的可能和资格。”
“唯有谢欢,才是真正的我。”
谢凤仪说到最后,眼底是浓浓的嘲讽和几许悲凉。
这就是世家,给予了她们生命,给了她们锦衣玉食,乃至常人所能及的地位。
却也牢牢困住了她们,让她们用一生去为家族厮杀拼搏,为家族门楣撑起荣光。
哪怕无上荣光的背后,充满了鲜血牺牲与算计,她们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只因,她们姓谢。
上辈子,她就被困在这个姓氏思维里,直到死亡。
这一生,再想用这一套困住她,想都别想!
“谢凤仪,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这个话吗?”萧长宁拿起茶壶,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不是你们谢氏心腹,而是当朝公主,是皇室人。”
“你将谢氏这些隐藏的秘密说与我听,等于是将一把锋利的刀递到我了我手上,刀尖所指的正是你们谢氏。”
“你是有多恨你的宗族?才能在见我第一面,就将如此隐秘之事告知于我。”
“阿欢!”谢凤仪努力纠正萧长宁对她的称呼,直呼大名多冰冷啊。
以前萧长宁都是管她叫阿欢的,她很喜欢听。
萧长宁眉色不动,抬手将茶杯放置唇边轻啜了一口。
谢凤仪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家萧长宁动作真优雅,手真好看。
素白细长的手指握着青瓷的杯,太赏心悦目了。
“谢凤仪,你那是什么眼神。”萧长宁自幼长在御书房,陪在皇帝身边见惯了臣子。
出了御书房,还有后宫各色妃子,有皇兄皇弟和京中高门里的人。
她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眼神眼光,还从未见到过像谢凤仪这么怪异的。
人怪,眼神也怪,整个人都怪怪的。
明明是第一次与她见面,却仿佛和她熟识多年了,说话间也是随意自在,未见多敬着她这个公主。
这若是换做在京中,别说无人敢和她这般。
便是有,她也不会给好颜色。
可面对着谢凤仪时,她不知道为何,生不起任何的怒意来。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