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这雨好大啊
人的悲欢并不想通。
楼下的大厅里人声鼎沸，所有的客户都在哄抢房源；二楼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却看着外面的雨景沉默无言，对立而坐。
“这雨……好大啊。”她淡淡地说道。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楼下一对穿着校服的男女撑着一件外套在雨中一起奔跑，最后躲在了楼盘对面的公交站台下……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七年前，也是这样的大雨……
我们的交往并没有太多的波折，虽说是她先开的口，但我当时真的也暗恋她有段时间了，双向奔赴的爱情美好且真挚。
那时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兼职赚来的，印象最深刻的是某一个像今天这样的雨天。
那一天，交往不久的夏语来海底捞点了一份锅等我下班，海底捞或许有很多为人所诟病的地方，但对于我来说是个很暖心的地方。
店长知道我女朋友来了之后让我提前下班，拿了一束店里库存的玫瑰花给我：“先去陪陪女朋友吧，往后工作的时间有的是。”
鬼知道当时我有多穷，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给夏语买花，这一束花是我第一次给夏语带来甜蜜。
简单地在海底捞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她结的账。
出门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我们没多少钱，舍不得打车，只能像楼盘前的那对情侣一样撑着外套顶着大雨奔跑。
“这雨好大啊。”
“是挺大的，前面有个公交站台去那躲躲雨吧。”
本来还不相熟的一对情侣的感情急剧升温，最后我们在学校前的公交站台下躲雨，相互拥抱，取暖。
交换彼此的初吻……
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她一米六九，体重八十九斤，身材跟现在的权宴雯差不多，身娇体弱易推倒，眼睛明亮又带着江南水乡的柔和。
记忆中的脸与眼前的脸重叠……
她的依旧那么清秀，只是那双爱笑的眼睛充满了犹豫，服装风格成熟了很多，原本的马尾辫或者披着的散发收敛盘成一个发髻，看起来干练了很多。
“听说……你跟我的仇家们联手开公司了？”
“听说，你前两天带着你的新女友去川蜀了？”
“他们不是好人。”
“呵呵~呵呵呵……”夏语轻笑着，缓缓地搅动着咖啡里的咖啡勺，漫不经心地说：“你口中的坏人没有伤我分毫，无偿资助我创业，并且……帮我弄垮你。你说，到底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
“……”我无言以对。
她继续说道：“以前我没本事，只能自怜自艾，不断地问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而现在……我有这个资本了。”
“你是在跟我宣战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们说了，以后你干哪一行，他们就投资我干哪一行，不希望你好过的人太多了！”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心。
即便没有夏语，那群人也会推别的人走到台前，所以跟我作对的这个是不是夏语意义都不大。
我担心的是她跟那些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李厅的很多事，他早晚得出事，那才是最要夏语命的！
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眯起的眼睛像是一台精准的扫描仪，将所有在她脸上的表情全都收集起来投放进大脑，开始分析她的每一个微表情，想从中看出些她到底在想什么。
最终我得出了结论，她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我轻轻敲击着桌子，考虑着怎么给她提个醒，让她早点离开李厅。毕竟她是李厅的人，说得太直白，我怕她会跟李厅告密，到时候我绝对是死的透透的。可是说的隐晦点，我又怕她不明白。
我始终无法对她做到袖手旁观。
“你现在退场还来得及。”
“我不退呢？”她淡淡地笑着。
“言尽于此。”
“呵~那我可真谢谢你。”夏语是那样的不屑一顾。
……
这场简单的交谈终于是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局。
夏语离开了之后，我呆呆地看着楼下的公交站台发着呆……
“夏语永远爱林五十！”
“林五十永远爱夏语！”
青春已老，我们已散，那些曾经深情约定的海誓山盟终究随风飘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不留半点痕迹。
雨停了，那对穿着校服的年轻男女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原来，那只是一起走过的路，只是一起躲过雨的公交站台……无论是刚才的那段路还是站台，此时都没有了那对年轻男女的影子。
“相爱相杀啊，多浪漫啊？”章程笑眯眯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我撇了撇嘴：“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说裤子换好了？”
“路上换了条裤子，现在车里都是味。”
“……”我无话可说，我以前之所以能跟他能玩到一起去，就是因为他跟我一样没下限。
“说真的，你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啊。”章程在我的对面做了下来，嘴里叼着根烟像是叼狗尾巴草一样。
章程说得对，夏语被推到了台前，越来对多的以前得罪过的人会给夏语注册的公司提供资金甚至技术和各行各业的精英，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站在夏语背后的那些人出国输一次最起码都是7位数，这点钱对他们而言就跟闹着玩一样，最要命的是还是几家一起出手。
我站起身帮他点燃了香烟：“没有你的佣金，我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章程轻轻地呼出一口烟：“放心吧，我也想清楚了，为了那点钱毁了自己的信誉不值当，况且还要得罪纪木和米岩，甚至权宴雯那可就太亏了。哎，林五十，你是怎么跟权家扯上关系的，我记得纪氏和权家并不和啊。”
“呵~人格魅力。”
“去你大爷的吧，你有个屁的人格魅力。”
……
下班后的傍晚，看着日落西山，我久久不愿离去，坐在沙发椅上发着呆。
花蕾打来了电话：“今晚回来吃饭吗？”
不知何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变得好像一对寻常的中年夫妻一样，每天妻子都回来一句‘回来吃饭吗？’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我问：“你这身体，今天能做吗？”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准备一下。”
“随便吧，你做的都好吃。”
“臭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