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应酬(二)
无论坐在我面前的人位置是高是低,每次应酬我都会本能地变得谨慎。
没办法,小时候被纪晨打出阴影了。
纪晨以前很严格,也会教我和纪木酒桌上的规矩:比如什么身份坐在什么位置,烟要怎么发,酒要怎么倒,水壶糊口,菜品盘底方向……
那些酒桌上的礼仪无论巨细,纪晨都会亲自教我们,为此光是在这上面我和纪木挨了老揍了。
真的怕了。
安排了各位客人的落座,我也跟着落座。
一般来说座位的排序按照地位,我的地位虽然不比他们差,但是论年纪我最小,都是合作的叔伯,能谦让的就谦让。
花蕾坐在我的身边,而另一边就尴尬了……是夏语。
我怎么都想不通夏语怎么会有厅级的靠山。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没点靠山她怎么可能独自来南瑾发展呢?
“李哥,这位是……”我闲聊般打听着他们的关系,李厅比我大一轮,叫叔叔显然不太合适。
李厅笑了笑:“这是我父亲战友的孙女,老爷子说她爷爷在战场救过我们家老爷子的命,让我好好帮帮她。我寻思着你们那不也搞房地产嘛,就带她来扩扩人脉。”
“哦。”我点了点头,站起身:“你好,我叫林五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联系我。”
说着,我还假模假样地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我也不是有意跟她保持距离,只是这种场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语似乎也懂,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您好,林总,我叫夏语,请多关照。”
李厅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林啊,我记得你好像是南瑾财经大学毕业的吧?夏语跟你是校友啊。”
“呵呵,那挺巧的。”我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干脆聊起了工程上面的事情。
李厅虽然没有纪木和纪晨接待的那些人级别高,但是他的背后总有人,就算挖不出什么消息,听他们说一些有的没的总能带来一些好处的。
这顿饭的时间吃得久了一些。
花蕾全程都扮演一个女伴的身份。不动声色,但该帮我夹菜夹菜,该陪着喝酒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李厅偶尔问她对于工程上的看法时她也能侃侃而谈,即便权家的主业并不在上面。
至于我身边另一边的夏语……我没有跟她过多的交流,只是偶尔简单地保持着刚认识的寒暄。
“好啦,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小林啊,以后我这妹妹你多帮衬一些。”李厅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夏语,官方式地跟李厅客套这:“一定一定,李哥吩咐的,我自然不会怠慢。”
李厅拿起衣服准备离开:“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也起身,准备送送他。
李厅说:“不用,你们年轻人再坐一会吧,顺便好好沟通一下,看看夏语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点了点头,但还是拍了拍花蕾的肩膀。花蕾会意,送李厅他们下去。
……
阁楼上只剩下我和夏语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时间不早了,你家里还有孩子要带呢,我们也回去吧?”
“没事,我前夫在带。再坐一会,不着急。”
“……”
我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尬聊:“你们为什么离婚?”
夏语抿了一口白酒,随后醉眼惺忪地深深地看着我,平静地说:“跟你没关系。”
“……”
夏雨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刚才我听说李哥说了你的事,没想到你能瞒得那么深。”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做别人跟班(狗腿子)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呵~”夏语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包里翻出一个u盘:“这里是我的装修公司的海报和宣传视频,麻烦林总了。”
我接了过来,说:“好的,知道了,明天就投放出去。”
“广告费多少钱,明天我让财务打给你们。”
我愣了一下,当初只是想帮帮她,压根没想收钱:“明天我让财务算一下,到时候发给你。”
“嗯。”
“……”
“……”
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是舒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帮忙调解一下。”
夏语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急促地收拾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跟她没有一点误会!”
我想知道她跟叶舒芸到底发生了,赶紧追了上去,却看到她的前夫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她。
她从前夫的手里抱回了孩子,一起上了车。
我终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跟叶舒芸有那么大的仇,也不明白她和她的前夫看上去那么和谐,为什么还要离婚。
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生气!
心里的窝火跟夏语无关,而是我在上面备受尴尬的煎熬,花蕾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悠哉悠哉地吃着羊肉串。
我还在想花蕾是把李厅他们送回家了,怎么过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花蕾压根不知道我心里的愤怒,反而主动伸出一根羊肉串给我:“这家羊肉串还挺香的。”
我特么!
羊肉串有那么好吃吗?!
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滴!
“……”这羊肉串是挺香的,肥肉相间,瘦而不柴,肥而不腻。
我抱着一根羊肉串,看向夏语和她前夫的方向,冷冷地发着呆。
往事如烟恍然如梦一场。
那个时候的学校门口也有一个卖羊肉串的摊位,我和夏语下了课就会一起买上一些,回到租住的出租屋内,关上灯在墙幕上投放电影。她总是喜欢洗完澡只穿一件我的白衬衫,其他什么都不穿,然后往我的怀里钻,很多时候半个身体都会压在我的胸膛上,一边撒娇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吃着窜,总是会弄得我一身羊骚味……
花蕾又要了二十根羊肉串,随后回到阁楼打包了一下后面怎么动的菜。
我问她:“晚饭没吃饱吗?”
她没有看我,帮着服务员收拾着桌子上的剩菜:“上次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了一夜,今天算是还你这个情了。”
我撇了撇嘴:“你还挺有良心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给了我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