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五十,来机场接我一下。”
电话是老林打来的,他的语气沉重,丝毫没有平时那般逗比,他对我的称呼也让我有些担心,平时他都是叫我‘儿贼’,而现在他却很认真地叫了一下我的名字。
最让我奇怪的是他以往都要在加州呆到初七才回来,而今年却只到了初三就回来了。
他似乎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
“嗯,马上就来。”
挂断了电话,我跟花蕾招呼了一声,也叮嘱了护工们好好照顾花蕾。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花蕾打一下招呼,或许是因为她受伤是因为我,又或许我真的对她动了心,虽然不深,但……
我没深想,只是来到地下车库,前往机场。
……
老林的脸色很难看,不靠谱的他看起来非常严肃。
或许是错觉,我在他的身上隐隐感觉到一种气场,虽然没有纪晨那么让我强大,但也足够让我心悸。
这就是米岩的父亲带大的跟班真正的状态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老林认真时候的模样。
“爸,我们去哪?”我没敢和他开玩笑,小心翼翼地说道。
“米氏国际club。”
到达酒吧,老林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进了酒吧。
我也没来得及停车,直接把钥匙丢给了门童,也跟了进去。
老林绕过散台卡座,也绕过了舞池,径直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希瑶看到我之后,立马切换了一下音乐,拦住了我,见我神态有些不对,问:“怎么了?”
“我也一头雾水,老林的状态不对。”跟她解释了一下,我继续往二楼爬去。
来到999的包间……
米岩的父亲米军也在,看到老林之后立马冲了上来,抓住老林领口,一拳打了下去。
“米伯伯!”我大惊。
老爹被人打换做谁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我撸起袖子就准备跟米军拼了!
“滚蛋!”说这话的不是米军,而是老林。
我愣住了,这也是我讨厌这个圈子地原因之一。不仅仅是我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现在我爹被打,我想帮忙却被老林阻止了。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别看平时称兄道弟,但有事的时候别人会拿他当兄弟?
当着孩子的面这么打他的父亲?
我以为老林离开南瑾那么久,早已没有以前做跟班的奴性,但现在看来老林是有的。他被米军这样打也绝不还手,好像都是应该的那样。
米军一点都不客气,暴雨梨花般的拳头全部都往老林脸上砸去。
如果是我自己挨打,挨打也就算了,但是米军打的是我爹,这让我如何能忍?
我再次冲了上去,准备拼命。
“嘭!”
我被踢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对我动手的是老林。
希瑶看到我挨了一下,赶紧上来关心:“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对她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心情跟她说什么。
我对老林真的很失望。
或许是那时候还小,又或者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便他把我送到纪氏我也没有现在这般对他那么失望。
作为一个父亲被人当着孩子的面这么打而不敢反抗,还将上来援手的儿子踹飞……
身为儿子的我不能理解,但是身为跟班的我却能理解。
“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让她等了四十啊,四十年!一辈子都在等你!”米军近乎咆哮地冲着老林大喊,唾沫星子喷了老林一脸。
“……”老林沉默以对,眼神里黯然无色。
……
我扶着老子走出了酒吧,踏上了送他回夏溪市的路上。
父子俩谁都没有说话,他闭目养神,我专心开车。
一直将他送到夏溪市……
“这是怎么了?!”织夏看到老林这样的惨状后心疼得差点哭了出来。
“先别问了,她想见你。”老林说道。
“……”织夏没有过多的追问,而是转过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跟着织夏一起上去,帮着织夏简单地收拾东西。
“是不是觉得你爸爸很窝囊?”
“……”我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表达了我想要说的一切。
织夏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有些人爱而不得,有些人不能回应。”
-
我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但是依旧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还手。
一家三口一路无言。
回到南瑾之后,老林让我去了权家。
车辆沿着环山道路行驶,一直到半山腰的时候,安保将我拦下。权家山庄的安保严密得让人发指,一番确认信息之后才允许通行,但还是让我们换他们自己的车。
老林跟我说:“你就不用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本来也不想进去,里面麻烦得很。
织夏跟我说:“我们这一去可能要离开很久,你自己在南瑾小心一点。”
“嗯。”我再次点了点头,本来他们也没照顾我多少。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默默地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心里依旧对老林的隐忍无法释怀。
天空飘起了雪花,站在半山腰都能感觉自己好像与这黑幕般的天空融为一体,雪花不是仿佛不是向下飘动,而是向上飘着的。
我翻了翻手,顿时有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雄心盘踞在心口。
我的眼光不由得望向山顶的方向,住在最山巅的权衡和权宴雯似乎真的可以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
正想着,一阵强大的气流将我身边的雪花吹散,天空中一架私人飞机冲破云霄,缓缓地从我的眼前消失……
……
回到病房,我直接爬上了花蕾的病床,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想从这个跟我一样的跟班身上寻找一丝只有我们自己才懂的慰藉。
她眉头轻皱,很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向我。或许是看到我的脸上没有往日的轻浮,她终究没说什么,继续看着笔记本。
我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忽然开口:“你说~我们作为跟班真的没有尊严吗?”
花蕾一愣,然后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她左侧的床头柜上。
“……”我将老林的事情包括米军咆哮时的那些话全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给花蕾听。
花蕾听完之后,略微思考:“我觉得最难受的不只是没有尊严,而是不理解。”
我疑惑地看向她。
她说:“老林和米军或许是真的好朋友,就是你们男人口中的兄弟。他们三个人之间可能有感情瓜葛。老林让那个女人等了那么久,如果米军一直忘不掉那个女人……
“呵~”我轻笑一声:“你想象力真丰富,米军什么身份,老林什么身份,地位悬殊那么大也能有感情纠葛?那女人瞎了?放着米军不选,苦等老林?”
“他们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女人一旦真的爱上某个男人,是不会管他的条件,她只在乎这个男人爱不爱她,甚至可以卑微到只希望他好就行。”
“呵~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女人吗?”
“有啊,只是因为你看不到罢了,比如雯雯,比如你身边的叶舒芸和希瑶。”
“……”
花蕾见我不愿多说这个话题,回到刚才跟班地话题,继续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和纪木或者雯雯之间跟其他朋友一样的事情,却被定义成不一样的理解,老林和米军或许就是这样呢?”
“或许吧……”
此刻的我想起了以前我和纪木也曾对打过,不同的是老林面对米军没敢还手。
我转头看了看花蕾,她的目光有些深邃,看着米黄色的墙面愣愣地发着呆,似乎在回忆她和权宴雯的过往。
我忽然发现,只有和她聊跟班的事,或者她喝醉了,她的话才会多一些。
“……”
“……”
我们不再说话,似乎都在回忆着关于这些年酸甜苦涩。
我的心情恢复了很多,看了看身边的花蕾,若无其事地躺了下去。
“你干什么?”她冷冷地说。
“困死了,睡觉呗。”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不会去陪护床睡吗?”
“哎呀~太累了,不想动,你放心我保证不碰你。”
“半夜的时候你再说‘我就蹭蹭,不就去’,是吗?”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老司机呀?”我感慨。
“滚!”
“懒得动。”
她指了指手头上的针管:“我学过针灸,我不一定能治病,但是治你还是没问题的。”
我身体张开,无赖一样:“你想怎么治,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花蕾也没生气,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裤裆:“万一扎到了你某个穴位,破坏了你身体的某些功能……”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