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林
窗外的鞭炮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这一夜我们都没怎么睡得好，尤其是早上，鞭炮声密集得跟打仗一样，期间我被吵醒过几次，但是每次鞭炮声停了之后我就再度睡去。
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希瑶在我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口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没有打扰她，因为年三十的晚上和大年初一的晚上是两个极端，酒吧今晚肯定会热闹很多。
花蕾则是做好了早午餐，安安静静地在笔记本上看着些什么。她总是很忙，即便在家基本上也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对她来说似乎很紧凑。
我没有惊讶于她今天对我的冷淡。
这样的生活，谁还有个崩溃的时候，即便是我这样没心没肺的偶尔也会夜里放声大哭。
谁都不容易。
洗漱结束，我随便吃了点，看着手表算计了一下时间，打了个电话给织夏：“妈，我爸今年还去加州吗？”
“嗯，你下来吧，我们进小区了。”
挂断了电话，我随便穿了身就往楼下去。
老林每年初一下午都要出国去一趟加州，他一个人去。
他曾经告诉过我，加州有一个种满了薰衣草的庄园，庄园里有一个城堡，城堡里有一个很美丽的公主在等着他。
我一直嘲笑老林的中二，一把年纪了比我还像个小孩，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层次低了，老林年轻的时候真不是盖的。
织夏告诉我，那个女人从小和老林一起长大，还几次救过他的命，要不是她的出现没准老林真的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也就没有我了。
小区的草坪结满了寒霜，烟花爆炸后散落的碎片满地都是，一群拜完年的小孩在小区的路道上寻找着没有点燃的鞭炮……
“嘟嘟……”老林驶入了小区。
织夏从车上下来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温柔地说：“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上了车。
织夏不会阻止老林去加州，但也不愿意送她去机场。
……
车辆行驶在高架路上，往来的车辆依旧繁忙，我还记得小时候在这个时间段出门，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车，都在家里跟家人团聚。
现在交通比起那个时候更加发达了，但是年味好像比以前淡了很多。
“爸，那个阿姨长得怎么样，好看不？”
“她啊……”老林的目光飘向了远方，他的眼中似乎看到橘色的夕阳洒在薰衣草园的画面，看起来有些犹豫。
我心里忍不住想笑，这一把年纪了还整个文艺清新范，有这样的老爹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难怪他要把我丢到纪氏，一看就知道他还是把自己当成个年轻的小伙子。
老林点了一根烟，打开车窗，一股寒流冻得我的牙齿不住地打冷颤。
我忽然有些庆幸，要是他养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长大，会不会活成他那样的逗比，想想也挺可怕的。
老林缓缓地说：“她长得比你妈差了点，但也算是个十足的美女，年轻的时候脾气炸了点，你陆伯伯和纪晨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够她打的。”
“……”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肌肉强壮且彪悍的女人的样子，难怪老林选了织夏，这就不奇怪了。
或许是儿不嫌母丑吧，我见过所有女人，包括我们这一辈的，比织夏还好看的几乎没有，也就陆思蕊和花蕾能比一比了。
基因遗传得不算差，所以我每次奔现很少会有失败的。
“就因为长相和性格，你选了我妈？”我疑惑地问道。
老林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主要是我跟你妈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更主要的是门当户对吧，她们家穷，我们家也穷，而且一个圈子里的，所以很多东西我不说她都能懂。”
“我就不找圈子里的，一个个心眼比鬼都多，算盘一个打得比一个响，我玩不过她们，我就想找个我一只手能把握得住的。”
“呵~”老林轻笑一声：“你现在还小，终究有一天你发现外面圈子的人不懂你。”
“夏语就懂过我。”我撇了撇嘴。
“还在怨我们？”老林转过头看向了我。
“那倒没有，怪我自己当时太年轻了，那么重要的事还能被你们左右决策。”
老林轻舒一口气，似乎在回忆过去：“其实我和你妈都不赞成你和夏语，她不会懂你，当时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不出事。
但你喜欢那我们就过问一下，不然显得我和你妈真的不关心你一样。毕竟你不是我们带大的。”
“我知道，能理解。”
“……”
“……”
父子俩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他说得对，夏语终归没有懂我的自卑；或许他又说的不对，夏语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终究……是我自己的决策出了问题。
“老林，这么多年了，你每年都去加州，老实说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情？”
老林笑了笑：“傻逼，我要真的做了能告诉你？”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被自己老爹骂过这句话，但被老林这么一骂，我感觉他年轻时应该也是个风流不羁的少年吧？
“我和她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
“这个我熟，我很多上过床的都能处成兄弟或者姐妹。”
老林鄙视了我一下：“没大没小。也是稀了奇了，别人家都是少爷各种玩女人，怎么到了纪氏，出来的跟班怎么一个比一个渣呢，反而是做大哥的都干干净净的？”
“纪氏待遇好呗，跟班当少爷养，少爷当驴养，纪木那苦命的孩子从小就被关在家里各种学习，我就在旁边吃着玩着看着，偶尔陪他学一下。”
“……”老林沉默，似乎开始怀疑人生：“原以为不把你送到米氏，你会学乖，没想到还是这样，早知道把你送权家了。”
“……”我也开始怀疑人生：“你就没想到自己带？”
“咱们家穷，多一个人吃饭不花钱的？”
“……”
老林这脑回路真的无解了，他年轻的时候得是个多不靠谱的人啊！
织夏那么好看怎么就跟了他了？
聊着聊着，车辆进了机场。
老林下车前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花蕾挺不错的，你可以努力一下。”
我撇了撇嘴，说：“咱们家祖传癞蛤蟆？你吃到我妈那块天鹅肉了，还指望我再叼一块花蕾的天鹅肉回去？”
老林拍了一下我的脑壳：“臭小子，等回来再跟你好好说到说到。”
“飞机都快晚点了，您赶紧的吧！”
老林终究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