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景
包间内
“纪木，你说你平时看着精明的，你惹她干嘛？”耿惜一边帮纪木包扎头部，一边吐槽。
“就是，这丫头从小就追着我打，我特么看到她就害怕。幸好她高中就被陆伯伯送出国了，不然我特么屎都能被她打出来！”米岩也是一脸恐惧。
“我有这么恐怖嘛？”陆思蕊尴尬地笑了一下。
“……”
“……”
“……”
谁都没敢接这茬，她初中的时候就能追着一帮男生锤，那武力值，那暴力程度……啧啧。
以前我还挺羡慕纪木没受过陆思蕊的义务教育……现在想想，纪木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陆思蕊见纪木没什么大事，准备开溜：“你们先玩着，我爸估计在来抓我的路上了，先溜了。”
陆思蕊赶紧搂着两个美女离开，小爪子还摸在美女的臀上。
老手，一定是老手！
我们几个人一起看着陆思蕊的背影，都没有多说关于她的癖好。
耿惜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说：“这段时间你们别惹事，权汐这段时间要被权家接回国了，别惹到她。”
权汐，南瑾首富权家的千金，也是圈子里称呼的‘小公主’。
陆思蕊之所以这么豪横就是因为她有个干爹就是权衡，而权汐这个小公主才是南瑾最有钱的富二代。
我差不多在十八九岁的时候跟着老林去过权氏庄园，那种豪华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无数繁华庄园中最豪华的一个。
正想着，记忆中开始浮现出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捏起来q弹q弹的，一口一声‘林哥哥’，奶味十足。
不过，现在我绝对不敢招惹那个小公主了，整个南瑾敢招惹她的人估计也没几个，反正我不敢。随着年龄上的差距，身份的阶层越来越远，贸然开玩笑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纪木顶着豁牙，开口说：“别看我，我又不惹事，看你们的林大少爷，这哥们今天又去网恋奔现了。”
几个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撇了撇嘴：“都看我干嘛，咋滴，你们觉得以我的档次能够触碰到到那个小公主，还是觉得那位小公主也网恋？”
几个人想想也对……
之后，他们三个聊着商业上的事情，而我没什么兴趣，毕竟我没什么产业，我现在只是纪木旗下公司的一个销售而已。
我瘫坐在一边吃着服务员送到我嘴边的水果，抽着她们用嘴点好的烟，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朋友圈的一个图片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夏语的朋友圈赫然放着一张她离婚本的图片，并附上：谢谢你给我的五年婚姻和照顾，愿你前程似锦，不负韶华。
她还是这般温和，就连离婚也没有恶语相向……
我想跟夏语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一片空白的聊天框，就放下了手机。之前是删掉了的，但是因为一次酒会又遇到了，所以又重新加了回来。
我和夏语的故事……纸短情长吧，分手的责任也全都在我：
分手那天是情人节，所以即便是在大年初三我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去她打工的地方找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家里来了电话：“都四年了，你们也开始工作了，我们男方不主动就显得我们家很没有教养。”
我一听，是这么个理，跟她说了一下，可是她怎么都不肯。
她说：“你们家的条件，我爸妈不会同意的，再等等，等我老一些了，他们急了就会同意的。”
那一晚我们小吵了一架，相恋四年都没有吵过一次却因为各自家庭，吵得面红耳赤。
我知道是我太急了，急于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像是苟且。
我认输了，没有再吱声。
第二天，她还是同意将她父母的号码给我父母……
我们赌输了，输得很彻底，两家人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我父亲老林当场气得暴走，说：“你要是再跟那个女的来往，我把你腿打断！”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见过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同学的口中知道了她要结婚的消息……
我不该那么着急的。
她是真的硬气，相恋时她跟我说：“如果不能嫁给你，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她是真的随便，仅仅一个月就完成了婚姻大事。
-
酒后各自散去，我还没喝尽兴。
酒吧街的深巷藏匿着一个比较特立独行的清吧吧，从弄堂的入口沿着石板路拾阶而上，昏黄的路灯散发着点点霓虹，在这样的冬夜显得温暖而又迷离，一片静谧，有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
周围零散地站着一些安保人员，负责半夜阴暗处的安保。
米岩开这家酒吧只是想在孤单深夜有个地方能坐坐，挣不挣钱无所谓，就算天天亏，对他而言能有几个钱？
酒吧的环境清幽，没有鼓噪的音乐，也没有气氛组的女孩陪着喝酒，只有台上几个年轻人悠然地哼着民谣，而台下……基本上都是像我一样独自坐在某个角落，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的人又或者期待一个突然降临的艳遇的人。
我独自坐到了一个比较靠窗的位置，一朵雪花轻轻地从我的眼前飘过，随后大雪纷飞。我这才注意到南瑾似乎好些年没有下过雪了。
外面偶尔路过的行人匆匆离开，也有像小孩一样玩闹的情侣，这样的雪景下路灯的霓虹都显得那么温柔。
我不喜欢雪天，甚至可以说非常讨厌雪天。
我和夏语分手的那天就是这样的雪天，巧合的是我们的分手是在那一年的2月14号情人节。
从此别人的情人节就是不为人知的爱情的祭日，大雪如同坟头上的土灰，将所有的曾经全都埋葬，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一块冰冷的坟包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瑾的雪停了。
我抬头望去，不是南瑾的雪停了，而是我眼前的雪景被一个黑影遮盖，叶舒芸正举着伞走到站在我的面前，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
她走进了酒吧。
“想什么呢？”叶舒芸噙着淡淡的笑容，俯视着的头看我，距离之近以至于她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习惯性地来了一句：“想你了呗。”
“德性~”她轻笑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抿了一口酒。
她是我和夏语的大学同学，也是经我介绍在一个楼盘里一起共事的同事，是一个很中规中矩的女人，长得算是比较好看的那种。我这种吃过天鹅肉的金蟾看得美女多了，能让我惊艳的也就陆思蕊和花蕾这两个。
叶舒芸从兜里拿出一包细烟，然后掏了一根给我，两个人各自点上了烟，坐在窗边一起看着雪景。
雪天中烟雾比往日更加明显，缓缓地上升，像是我的灵魂被抽离飘向未可知的天空，最终消散于这一个位面穿越回几年前的那个我们再次相遇的凛冽寒冬中冰冷的夜晚。
那一段时间刚和夏语分手，用光了所有钱做心理治疗，身无分文。和老林也大吵了一架，他不管我，也不准纪木他们出手帮我。
那个时候叶舒芸追求梦想去了外地工作，听到我没钱吃饭了就连夜打车回到南瑾。她怕我一有钱就胡吃海喝，带着我去了一家粥店。
看着我吃下一碗粥之后，才放心地把她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那些钱里有五块，十块，也有二十，一百的，那时候我才知道真正属于我的朋友只有她一个。
所以我格外地珍惜她这个朋友。
叶舒芸忽然开口：“又翻车了？”
我抽了一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没翻车，就是这次没吃着，馋死我了。”
叶舒芸也抽了一口，随后轻笑着：“呵~臭傻逼！”
“……”我撇了撇嘴：“傻逼就傻逼，还加个臭是几个意思？”
她抿着酒，看着雪景，懒得搭理我。
我也不再说话。
良久，她终于缓缓开口：“我听说~夏语离婚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有些落寞，一股深深的自责从心底最深处开始蔓延。
“林五十，要不然你去死吧。”
“……”我有些无语：“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本来就是啊，五年都过去了，她可能早已经风轻云淡了，就你还画地为牢，难道要一辈子把自己困住，不肯原谅自己？”
“……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
一根烟抽完之后，我将烟狠狠地插在烟灰缸里，像是在坟前上了一炷香，纪念我死去的曾经。
“今天怎么想起来这个小酒吧了？”我再次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随意说道。
“去做兼职的，下班正好下了雪就停住了脚步，正好看到你在，就过来坐坐，顺便蹭杯酒和暖气。”
“你每天都这么拼命赚钱省钱，图什么？”
叶舒芸轻笑着：“谁能像你一样过得像个大少爷一样？我不得多准备些嫁妆啊？”
“嫁妆？”我疑惑了一下，这个词好久都没有听到了，以至于我忽然听到有些新鲜。
“昂~”叶舒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哪怕多一块钱的嫁妆都能卷死一群傻帽。”
“……”我有些懵。
这年头的男孩子结婚好像都不在意这玩意了，只是更注意女孩子的品行了吧。有句话说：娶错老婆毁三代。
“喝酒喝酒。”叶舒芸举起酒杯：“难得能蹭你点酒，今天我可就不客气啦。”
我也举起酒杯，轻声说道：“谢谢~”
她虽然抠，但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她这么说或许只是想陪我痛痛快快喝酒。
酒过三巡，叶舒芸半眯着眼，一片绯红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她打了一个酒嗝，迷迷糊糊地问：“林五十，你以前挺老实阳光的男孩子，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样！”
“呵~你喝多了。”我轻笑着，一口闷掉了杯子里的半杯掺了绿茶的xo。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望向窗外的白雪素裹的世界，路灯映射进来的霓虹开始迷离……
我以前真的是一个特别老实的男生，现在的改变源于之前的一桩事：
以前的一个女同学，那个女生有了男朋友了，还去相亲。
那时候的我对于感情还是很执着的，就站出来指责：“有男朋友了还出来相亲，你对你男朋友尊重吗，把男人当什么了？”
她只是两三句话就把我说懵了，她说：“你专一，你痴情，夏语早就结婚了，你等了她那么多年，你有什么好下场吗？只是男朋友，又不是丈夫，多准备几个伤天害理了还是违反人伦了？”
“……”我懵了。
她说的有毛病吗？
好像没毛病啊！
那我觉得谈恋爱的时候就应该专一和忠诚，有错吗？
好像也没错啊！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错了？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又或许谁都没错，只是思考的方式不同。
两个极致对立的世界观不断冲击着我的心灵……
反正从那之后我的格局一下子被打开了，在这样的快餐爱情泛滥的时代，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