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多聪明人啊
中午陪三个老头在府学后院小酌了几杯，他们第一次听说学术还能这样传播的，一个比一个激动。
“修远，这事要是做成了，老夫必定为你向朝廷请封。这比什么东林、王学、慎独、江右、 泰州等等学派更具教化之功。更多的贫寒仕子能见识到优秀的文章，东林横行江南，咋就想不到如此妙招呢。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鲁贞誉已经六十多了，刚上任两年，一直激动的满脸红光。
“鲁大人过誉了，报纸的发行，还需要驿站急递铺出力。学生可无法独立传送。”
这是布政使的事，董承诏还知道关心一下银子，“应该的，应该的，这是小事。修远，你算过没有，这么搞的话，一年要亏多少银子！？”
“老师，浙江下辖十一府一散州七十五县，加上武学一所，民学近三十所，宗学暂不考虑，那就是百二十所。报纸按照一月三份，一所发十份，每月近四千份，一份万字成本两钱银子，每月八百两。”
“一年近万两？修远没有算刊印费用吧？”
“是这样，老师，学生计划每年投入十万两在浙直两省免费发放报纸。为每所官学建藏书馆。”
“十…十万两！？”鲁贞誉说话嘴唇都哆嗦了。
徐明植笑笑，“三位大人，江南士绅多，学院多。我相信，只要明植带头，有人会纳捐、有人会眼热，还有人会跟风。”
“哈哈，确实这样，有人会坐不住的，也好，反正得利的是悻悻学子，修远依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功。”
……
老朱同志的规矩，只有京官三品以上才能坐轿，其他什么王公侯伯爵都不行，地方官再大也不行，巡抚属于京官都察院系统，浙江只有苏茂相一人出行有资格乘轿。
于是，饭后，两个跌跌撞撞的老头和一个年轻人，被一个跌跌撞撞的老头送出了府学。
徐明植酒量还行，来到大明朝第一次感觉喝大了，婚礼都没有喝这么多，三个老头，说一句敬一杯，不能不喝。
老董和老韩距离本就不远，被下人背走了，可害苦徐百家，在府学秀才面前站都站不稳。
关键是，还有要事处理，汪然明和杨宛的人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护卫做主，背着一溜烟向三仁行画舫跑去。
路上酒劲越来越大，头疼欲裂，大吐特吐。
回到画舫，嘭的一声倒床上，怎么唤都唤不醒。
……
汪然明昨晚就和三十多家徽商、浙商在不系园开了一晚上的‘闭门会议’。
根本没有什么激烈的争论，或者不一样的观点。
就算有不一样的，国人少数服从多数的集体观念深入骨髓，跟着‘德高望重’的人走就对了，民主思维只有简单的两字，跟风。
他们，讨论的是如何加入，需要投资多少，管理方式是什么。
讨论了一晚上、一上午，中午了，才想起来，他们讨论不顶用，邀请人家主事人到杭州，却还未见面。
三十多家一商量，得，既然大方针已定，留下六家作为代表，与徐明植详谈，其余人等消息吧。
戌时才清醒过来的徐明植，草草洗漱了一下，来到宴客厅会见无聊中一直看歌舞的几人。
“明植失礼了。居商海系儒术，近雅而稍轻薄。以诚待人、言行必果、临财不苟。义利皆取，以义为重，诸位都是徽商领袖之人，明植有幸。”
“徐百家过誉，这样的称赞可担不起。”
中国明清十大商帮，徽商、晋商为最，后世很多有名的徽商都是清代传承下来的，那是因为徽商很多家族在国难中沉沦了。
现在嘛，正是徽商的兴盛时期，五十多家望族，经营盐、棉(布)、粮食、木、茶、瓷器、生漆、笔墨纸砚、典当等等各方面。
六家徽商两汪、程、许、钱、俞，并不是徽商里的顶尖‘大拿’，徽商最厉害的在于打败晋陕商帮，主导两淮盐业，顶尖那三两家在扬州。
徐明植头疼欲裂，这种状态下强行谈生意合作，也是吊了，“诸位，咱们不是文会，直入主题吧，未知各位对盐和海贸的事情商量的如何？”
汪然明咳嗽一声，“小七，盐的事好说，大家会保下彭麗云的，岱山盐场重开，浙盐品质提升，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按制继续买卖就可以。至于利润，都是惯例，小七的利润和盐转运司商讨就可，若需要我们，也是惯例分配。”
“好吧，盐业有转运司，的确没什么可谈的，海贸的事怎么说！？”
汪然明指着俞谓诃、钱大有、程璧三人道，“小七，海贸的事情，先交代一下，我们通过俞、钱两家走海，程家收购转卖，内陆的事才是许汪三家或其他世家。”
“明植听明白了，那就请俞老来谈谈吧，晚辈洗耳恭听。”
这个组织严密，统一又不单一。钱氏真是江南千年第一大世家，每个府都有。俞、钱两家在嘉兴，程家在绍兴，既是徽商、也是浙商。
俞谓诃迎着徐明植的目光，和善的笑笑，“俞氏与余姚钱氏的外海基地相邻，嘉兴钱氏的基地在北。徐公子在外海的事，多少能估算到。集三司、浙江二十世家、南京勋贵之力，与横岛立旗，成功只是时间问题。观望，可不是要与公子做对，我们已经失了先机，步步跟风，难免俗套。横岛大建，我们希望在岛上都能建商号，受公子庇护。”
徐明植听着不头疼了，不由得出声问道，“参与基建、放弃船队？”
钱大有此时拱拱手，与俞谓诃并立，“的确如此，我们入股横岛，经营双屿，船队由横岛出面组织，我们参不参与都可以。”
都是聪明人啊，失了先手，也知道入股建设横岛才是大利润，这还用费什么口舌！？
“呵，不瞒诸位，明植原计划要费点口舌的！这么说来，大家倒是好说好商量了。”
大家都呵呵一笑，汪然明再次解释道，“小七，我们的观望，就是愚兄说过的原因，必须确定横岛是谁在主事。商业是合作，不是附庸，说话有主次，经营无高下，勋贵与三司，可以合作，我们可不想做附庸。”
“好，在商言商，没有嫌弃银子的，也没有想做走狗的，横岛欢迎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