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他怎么敢的
瑜汐就那么了无生息的立在桅杆上。
他的双手手腕交叠，被粗重的铁链高高固定在头顶。
往日里碧蓝晶莹的海蓝甲，早已经失了光泽。
上面黑漆漆的血污，像是绝望的夜里渗出的晨露。
瑜汐的脖子软绵绵的，脑袋耷拉着。
雪白的皮肤透着中毒般的青黑，唇边都是干涸的血迹。
血，还在不断渗出，不知道是从哪道伤口里冒出来的。
红褐色的血液蜿蜒而下，最后汇集在瑜汐的尾鳍上。
滴答，滴答。
滴落的声音，明明是那么微弱，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瑜荡像炼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他欣赏着面前形色各异的脸，控制着浪头，降到与桅杆平齐的高度。
“海蓝甲，你不是很能扛吗？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
瑜荡伸出手，恶狠狠的掐住瑜汐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
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瑜汐的脸颊。
可在那遍布的血污中，这点小伤都被隐没了。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守护你的帝国吗？”
“我早就说过，你迟早会和我一起，站在他们的对面。”
“我的好弟弟，你还不知道吧……”
瑜荡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下唇，凑到瑜汐耳边。
“你的海蓝甲，攻击力惊人啊。”
“刚才，只一发炮弹，就打废了那个……哦，对，王瑞。”
“他估计后半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瑜荡越说越兴奋。
“琉璃心也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海蓝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瑜荡伸出手，眷恋又贪婪的，抚摸着瑜汐身上的蓝色鳞甲。
就在这时……
瑜汐锁骨下，又一片鳞甲像是与体内的毒素抗击失败，张开了一个微弱的缺口。
瑜荡莹绿色的眼里划过欣喜。
他抚上那片失了光泽的鳞甲，然后……
锋利的指甲，沿着缝隙猛的刺入。
黑褐色的血液迸溅而出。
鳞甲被硬生生挖了出来，皮肤上又多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瑜汐像是已经疼麻木了。
他只是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
沉重的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瑜荡贪婪的舔舐着鳞甲上的血污。
他小心翼翼的握着海蓝甲，抬起头，对着微弱的光仔细欣赏着。
“真漂亮啊，不愧是海防第一铠甲，比琉璃心的防御力还要强。”
鳞甲折射出一个刺目的光点。
西北前线，所有人的眼眶都赤红了。
一座恒星堡垒上，爆发出一声暴怒泣血的兽吼。
“不许伤害他！”
蜜獾兽吼，带着逼人的气势。
可瑜荡却笑得更轻蔑了。
他炫耀似的拇指一弹。
那片新鲜的鳞甲被打着转抛起，又落入他的手心。
瑜荡用另一只手，猛的掐住瑜汐的脖子，手上的力道慢慢收紧。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渗出的血看的人心慌。
“我劝你们最好按住那个发疯的蜜獾。”
“不然，我现在就把他身上的鳞片一个一个抠出来，全部安在炮弹上打出去！”
……
恒星堡垒上。
初家的三个哥哥围着圈，都按不住初肆一个。
初肆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沙哑着嗓子。
一声声咆哮，听的人心口发酸。
“汐宝，我的汐宝！”
“他怎么敢的！”
“围着我干什么，救汐宝啊！我的汐宝……”
初肆浑身的血液上涌，鼻腔里的毛细血管都承受不住这种盛怒。
赤红的鼻血蜿蜒而下，染在他雪白的牙齿上。
初肆的咬肌崩的紧紧的，后槽牙都磨下了碎碴子，刺破了两脸的口腔。
满嘴都是血腥味。
初肆察觉不到。
生理性的头晕脑胀，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是，目之所及里，有一点是清明的。
他能看清汐宝，就够了。
汐宝就在那里，离他不过区区几海里。
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抓住他。
初肆脸上，滚烫湿润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血。
“让我去救汐宝，他疼，他怕留疤，我都知道。”
“他在怨我吧，我得去找他，放开我……”
欧文瞟了一眼江行川所在的堡垒。
江行川正用尽全身力气，控制嘶吼着要跳进海里的瑜黎。
欧文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转身几个翻越，跳到了初肆这边。
“阿肆，你……”
初肆突然安静下来。
他抬起头，眼角晶莹的泪珠，都带上了晕开的殷红。
“欧哥，我很清醒。”
初肆艰难的扯开嘴角，沾着血丝儿的牙齿看的人心揪成一团。
“欧哥，我们认识13年了。”
“13年来，我把军令看的比命还重要，让我冲就冲，让我停就停，我从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我知道我笨，想不明白那么多弯弯绕绕，也看不懂大局，大哥在我就听大哥的，大哥不在，我就听你的。”
“但这次我能看到，我的汐宝已经被折磨的快没命了。”
“我不求你们豁出帝国帮我，就让我去，我不拖累任何人，行吗？”
欧文觉得，自己的鼻子酸的厉害。
他努力别过头去，努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阿肆，瑜指挥是帝国的英雄，要救，而且，我们要一起救。”
“你先别莽撞，我去找大哥说说，咱们一起行动，一击必中，行吗？”
初肆抬着头，殷切的看着欧文。
那双猩红的眼里，充盈着破碎感。
“欧哥，等不了了。”
“我听到汐宝在哭，他在问我，不是说好了能护着他一辈子吗，为什么不去救他。”
“那挖的不是汐宝的海蓝甲，是我的心头肉啊。”
初肆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他百般呵护的伴侣，就连晚上都要准备好温水，怕他离开被窝受冷的伴侣。
现在就像个牲畜一样被挂在那，一颗一颗的被挖鳞片制成武器。
他的心，何止是在滴血啊。
欧文觉得，此刻再多的安抚都是白搭。
他拍了拍初肆的肩膀。
“欧哥什么时候骗过阿肆，你等着，我去找大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翻过护栏，向着江行川那边跑去。
欧文头大，真的头大。
瑜副官那边，不比阿肆好一星半点。
必须尽快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毙命。
不然，帝国的两员猛将先后失了理智，内部混乱，西北边防就守不住了。
欧文顶着劲风，瞥了一眼远处的战舰。
等等……
不是说，这个黑尾鲛的目的，就是吞噬瑜指挥和瑜副官吗？
为什么他没有吞噬瑜指挥，反而是一分一秒的期待着海蓝甲张开，去夺取鳞片呢？
欧文看着瑜汐血肉模糊的脖颈，皱紧了眉头。
一个模糊的猜想，很快就浮现在他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