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用鲛珥，钓鲛珥
瑜荡用指甲，死死抠着自己的大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多年的海沟生活，让他在污水里的感知力，比瑜黎和瑜汐强出太多。
他能感觉到，这两个鲛珥，能力比四年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何况，头顶上还有荷枪实弹的大部队。
瑜荡脑海里，闪过偷看的团队赛转播画面。
这些人在地面上，火力太强。
他之所以选择海豹，蟒蛇和鳄鱼下手，就是因为这三种动物伴水而居。
它们的管道里，永远有积水，方便行动。
一对二本就有难度。
如果一击不中，惊动了头顶的人，管道里的水被抽干……
那么，他必死无疑。
……
瑜荡用布满粘液的尾巴，吸附在管道壁上。
他倒着垂下头，探出视线，盯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
哥哥？
妹妹？
两个鲛珥，似乎感情很好。
尤其是那个海蓝甲，宁愿绑着尾巴，也要来接琉璃心。
或许……他可以用鲛珥，钓鲛珥。
……
瑜荡极其柔软的身体，在狭窄的管道里，最大幅度的折叠。
他看着自己丑陋的尾巴。
很久很久之前，这里也曾覆满漂亮的蓝色鳞片，在海水中闪动着迷人的光泽。
其实，瑜荡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二次蜕变的可能。
当年，他被海蜥人拖入深海，用尽全身力气逃脱。
刚想游回家，好巧不巧，就遇上了一股暗流。
蔚蓝星系出动了庞大的搜救队，大面积寻找。
可搜救队怎么也想不到，暗流挟裹着精疲力尽的瑜荡，一夜之间就到了千里之外的海沟。
那里，是海蜥人的老巢。
为了保命，瑜荡发动了吞噬者的融合能力，疯狂的吞吃着海蜥人。
海蜥人太弱小了。
他没日没夜的吞吃，吃了数以万计只。
瑜荡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
随着不断的吞噬，那原本空空如也的瓶子，在被慢慢填满。
瑜荡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节节攀升。
可随着力量的增长，他的外表，也产生了变化。
引以为傲的鲛人尾鳞，一个接一个的枯萎脱落。
尾巴变成了黑漆漆的颜色，边缘还长出了恶心的发光肉球。
他水蓝色的指甲，慢慢变成了黑色。
就连蓝色的瞳孔，也变成了和海蜥人一样的荧绿色立瞳。
瑜荡崩溃的，打碎了海沟里所有能映出人影的光滑石壁。
他已经不是鲛人了。
他就是一个海怪。
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海怪。
随着吞噬，海蜥人不再对瑜荡展开围攻。
相反，他们都像臣服的奴隶一般，瑟瑟发抖的匍匐在瑜荡脚下。
颇有一种尊瑜荡为王的意思。
只要瑜荡一个眼神，哪怕自爆，海蜥人都毫不犹豫。
可瑜荡打心底里，恶心这种同化了他的生物。
或许……
还有办法变回去。
就算变不回去……那也没关系。
瑜荡记得，小时候，李文俊站在岸边陪他玩。
“阿荡啊，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爸爸都爱你。”
“你别这么防备爸爸，爸爸永远爱你，咱俩玩一会好不好？”
记忆中的父爱，浑厚清晰。
瑜荡坚信，他的养父，一定不会骗他。
他会被接纳的。
瑜荡一边吞噬着海蜥人填补自己，一边数着日子。
等他的能力完全充盈，就杀光所有的海蜥人，回蔚蓝去。
直到有一天。
海面上，突然出现了枪炮声。
海水被震得动荡起来，在海沟里都能听见。
瑜荡悄悄凑近，想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看到了绝望的一幕。
他的鲛珥握着三叉戟，立在海啸水墙之上。
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海战机甲。
瑜荡紧紧盯着瑜汐胸口，那枚海军指挥官勋章。
这一刻，他清晰的听到，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
蔚蓝已经有了新的海军指挥官。
一个虽然弱小，但看起来至少是鲛人的海军指挥官。
他真的，被遗忘了。
……
回忆起十多年前，瑜荡的瞳仁里，闪过一丝迷茫。
紧接着，肾脏部位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抽痛感越来越明显，瞬间游遍了五脏六腑。
瑜荡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
幸好刚才，他没有选择直接开战。
四年前，他报复性的催动海蜥人，发动全面攻击，却功亏一篑。
要不是有最后的保命底牌……
他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几年，他还在不断的吞噬海蜥人。
瑜荡能感觉到，他作为吞噬者的容器，已经满的溢了出来。
一开始，只是肾脏略感不适。
后来，就是与日俱增的抽疼。
一颗由吞噬的海蜥人凝成的结晶，像珍珠一样慢慢长成。
现在，这颗珠子，要养成了。
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痛感，让瑜荡脸色更加苍白。
他用手捂着腰侧，不敢耽搁。
摆动着尾巴，向排水口游去。
……
地面上。
瑜汐推着瑜黎，快速钻出管道。
守在旁边的初肆，握住瑜汐沾满了污秽的手，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汐宝，你出来了！”
瑜汐很抗拒的推着初肆的胸膛，努力和他拉开距离。
“别过来，我臭死了，得赶快去洗个澡。”
初肆身上沾满了臭气熏天的水，却怎么都不肯放手。
“不臭！一点都不臭，我的汐宝永远都是香的！”
“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去。”
“我数着秒在等你，心揪的都疼。”
瑜黎和瑜汐，去临时腾出来的两间员工宿舍，各自冲洗。
阿莎全神贯注的坐在一边，紧盯着勘探机器人的实时画面。
“目前没发现任何异样，只有刚刚小黎姐姐和汐哥哥产生的水流回荡。”
“管道里太污浊，声呐定位全是噪音，没有参考性。”
江行川眼底，布满了熬出来的红血丝。
他紧盯着时不时冒泡泡的管道口，声音低沉暗哑。
“亦帅，让凯部长准备发言稿。”
“对外就说动物不适应被围观，健康出现了问题，动物园转为不公开研究基地。”
“所有的工作人员签署保密协议，原路遣返回各个实验室，地下管道立刻浇筑封死。”
季淮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良久后，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