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言灵有误
林子吹过一阵风。
白挽瓷征征的望着陆宵, 他也直直的望着她。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虽然语气带着质问, 但眼神却是肯定的。
“你是鬼陶女王白挽瓷。”
跪在一旁的村长老婆,听了后, 整个人都傻了,跌坐在地上, 喃喃道。
“水神君, 你在胡说什么?那霜花叫我塑一个鬼陶女王的站立人身像在山洞里,还让我|日日供奉,看画像上貌美如花的,可……小白神官的容貌,这……实在不像啊。”
陆宵却伸手揭下白挽瓷的面纱, 冷然道:“她的脸施加了丑颜咒。”
没了面纱的遮掩,倒叫白挽瓷心虚的后退了一步,这一退, 倒叫腿有些发软。
原来她是这么害怕别人认出来。
白挽瓷试图挣扎否认:“我……怎么会, 你想多了……我要是她的话, 魂力能那么弱吗?”
陆宵目光凌厉,一字一顿道:“时雨天,霜花, 都是百年前的邪祟, 白挽瓷才认识, 白暮光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凡人,你如何识得?”
装不下去了。
白挽瓷的心沉了沉,目光黯淡道:“我是,我就是白挽瓷, 怎么,你要杀我么?”
她幻想过很多种掉马甲的方式,却不曾想,这么的早,这么的容易。
终归还是她演技不行啊。
一旁的景瑜,早已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既这么说的话,他前些阵子,天天说鬼陶女王的坏话,可不叫本人都听见了?
景瑜顿时有些腿软站不住。
陆宵盯着她,沉默半晌后,才道:“你什么时候复活的?”
白挽瓷略想了想,道:“与你初相见的那一天,我恰巧在白暮光的身体里醒来。”
陆宵又逼问:“你杀了白暮光?”
白挽瓷神情怔了怔。
他以为……是她杀了白暮光,然后寄生附体么?
原来他是这么看自己的。
白挽瓷苦笑道:“我若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吧。”
陆宵楞了一下:“你说没有,我自会信。”
白挽瓷勉强的拾起嘴角:“我不知道我怎么复活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且信就信吧。”
陆宵一阵默然。
白挽瓷最害怕这种无由来的沉默。
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明明不是她要复活的,即便复活了,她也没有害过任何人,案子也尽心尽力的破了,可结果,总是不尽如意,落不得什么好。
白挽瓷忍受不了他们这种沉默,索性抬了抬嘴角,假意潇洒道。
“我知道我名声不好,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我这就走,牵引咒的言灵我已经知道了,我这就走,立马走。”
一旦中咒者,对着施咒者说出言灵,牵引咒便会失效。
白挽瓷叹了一口气,看向陆宵,对他说出言灵:“过来。”
他楞了一下,目光复杂。
不知怎的,白挽瓷心摹的疼了一下,努力的压下肺腑里翻腾的情绪,转身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白挽瓷略略回顾了下她重生后的生活。
笼统算下来,其实和陆宵相见相识,不过也就数月的日子。
可惜了,信任将将建立,就如一个美丽的泡沫,破碎得理所当然。
是嘛。
她一介女魔头,修的是上不得台面的邪门鬼道,和他这种正经八百修仙成神的神官,自然是不能勾肩搭背,携手共行的。
那一日她梦游,还天真的以为,她和陆宵,至少可以发展到革命的友谊。
唉,还是太天真。
看来修炼还不到位,不过短短与陆宵相处了数月,她就心情十分难受。
一百年过去了,她在风月之事上,依旧还是没什么出息。
白挽瓷闷着头,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
熟悉的牵拉感自腰间传来。
白挽瓷抬头忘了望天,咬牙切齿道:“妈的,过来不是言灵吗?”
两边的树木不断前进,她又开始倒着上山。
都说下山容易上山难,更何况她还是倒着上山,更是难上加难。
且动作十分奇怪。
白挽瓷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转了个方向。
牵引的力道越来越大,她从疾走,开始变成了小碎步,接着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着向上飞。
遥遥的,她就看见了陆宵和景瑜。
以及陆宵伸出的尔康手。
白挽瓷暗自腹诽,若是再飞过去,让他的手,拍皮球似的拍脑袋,那可就太丢人了。
她便在这短短的一瞬,做出了一个决定,张开了手臂,做出了一副拥抱陆宵的模样来。
陆宵见她八爪鱼似的扑过来,立刻解了牵引咒。
却也来不及,让白挽瓷扑了个满怀。
白挽瓷是这么想的,总归要被他拉回来,不如主动的迎接。
是以,她像个考拉似的,手脚并用,紧紧的搂住陆宵,极其不要脸的笑道。
“咱们这才分别了多久,你就想我啦?”
陆宵额角抽了抽,抿着唇角,一字一顿道:“下来。”
白挽瓷哼了声,忒不要脸的挑起他的下巴:“你让我过来就过来,你让我下来就下来,是不是你让我亲你,我就得亲你啊?”
陆宵倒被她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直愣愣的瞪着她。
白挽瓷调|戏的心满意足,挂在他身上,脚丫子一翘一翘的。
“说嘛,我都走到半山腰了,你又把我叫回来,这是做什么?我就知道我魅力大,一般的男人都舍不得我。”
陆宵努力的平稳呼吸,伸手一节一节的掰开她的手指:“我没有舍不得你。”
白挽瓷眨巴眨巴眼:“那我走了,你不难过吗?刚才你要我走……我可是很难过的。”
“我何时要你走?”陆宵瞥了她一眼,“是你自己要走。”
白挽瓷一时语滞,细细回想方才的过程,好像他确实没有让自己离开。
啊这……
她哼道:“是你们的眼神告诉我,我该走了,我这么一个识趣的人,当然就明白要走啊。”
陆宵默然看了她好一会儿:“你走了,谁来帮我捉邪祟?”
意思相当明显了,只要她懂鬼语鬼术,能识别邪祟的鬼魂。
白挽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合计着,我就是你的驱邪工具人呗。”
行,是她错付了。
还以为陆宵多多少少心里念着她一点半点呢。
现在知道了,别说一点,半点都没有。
一旁的景瑜,总算找到机会插话了,不满的哼道:“我们水神君愿意和你这种女魔头合作,是你天大的荣幸,你还不快点从他尊贵的神躯上下来。”
白挽瓷瞟了一眼景瑜,搂的更紧了:“我就不下来,就不下来,你们家水神君那天还搂了我一晚上呢,我多吃亏,怎的,我现在不能报复回来么?”
景瑜石化在原地。
水……水神君这么开放的么?
陆宵见她死活不下来,便抬腿就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道。
“你要喜欢这么呆在本神身上,那就呆着吧。”
他开始不害臊了,白挽瓷反倒害臊起来。
“等等!这要让别人看见了……你等等!”
陆宵仍旧往下走,仿佛她只是他身上的挂着的佩剑。
他淡淡道:“你还怕别人看见?”
白挽瓷干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行行行,我下来,我不捉弄你了,成不成?”
陆宵冷笑一声:“下来干什么?干脆在本神身上吃喝拉撒好了。”
“诶……”白挽瓷被他这么一呛,胆儿顿时小了,怂怂道,“别介啊,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在你身上什么拉屎?我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
跟在他俩身后的景瑜,听到这种对话,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那清心寡欲的水神君呐,都让这个女魔头带坏了,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呀。
一直到下山,白挽瓷央求着要下去,陆宵却单手箍着她的腰身,却也不放手,还往上托了托。
白挽瓷趴在他的肩头,略有些悲伤。
就这么大喇喇径直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惊呆了众位村民。
他们也是将将回到村里,不曾想,这才短短一炷香不见,小白神官和水神君就搞在一起了。
还是这么奔放且不雅的姿势。
不少孩子看见了,天真且好奇的问爹妈:“男神仙和女神仙在做什么呀?”
当爹妈的立刻捂住孩子的眼睛,生怕影响他们的身心健康,连忙胡诌:“这是神仙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呢。”
听了这话,白挽瓷更是要羞得脑溢血了。
走在一边的村长老婆,倒是捂着嘴,偷笑个不停。
刚到村长家,就见江砾打着哈欠出来,眼眶含泪道,“你们……这是!”
白挽瓷用力的咬了一口陆宵的肩头,他吃痛的松了手。
她立马跳了下去,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咳道:“方才上山捉拿邪祟,我略摔了一脚,扭了脚,水神君好心,就扛我回来了。”
对,她用的是扛字。
革命友谊,说什么抱一抱,那就是扛。
陆宵倒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凉凉的看了一眼江砾,仙风道骨的拂袖回房了。
景瑜随后跟着陆宵进了厢房。
等没人了,景瑜才低声问道:“水神君,咱们这样瞒着白挽瓷,能行吗?”
陆宵面色凛然,倒了一盏茶,徐徐喝了一口。
“你也知道,我这十几年来,每晚都在做关于鬼陶女王的梦,我必须得搞清楚,我和她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