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戏精
“呜哇——”
林耀文扶着水榕树, 又开始吐了。
他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吐了几次,也吐不出啥来, 只是作呕。
白挽瓷抽空给了景瑜一个眼色。
景瑜也从她略微斗鸡的眼神中,领悟了几分别有深意, 走到一边,低头道。
“你跟我抛媚眼干嘛?”
“谁跟你抛媚眼了, ”白挽瓷眼白翻上了天, “我是叫你多注意一下林耀文,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按理说,邪祟寄生,总会找一些身强力壮的,战斗力强的, 大多都会找年轻的男性。
是以,白挽瓷怀疑,林耀文早就死了, 此刻霜花就寄生在他身上。
景瑜虽说只是个年轻的侍神, 但也知道邪祟的习惯, 懂了她说的意思。
林耀文抱着树,正在悲伤的呕吐,全然不知道, 他已经划分到了嫌疑人的行列。
他一脸虚弱, 痛苦的望天道:“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亲人, 留我一个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耀文绝望的呐喊,接下来颇有几分要撞柱的意思。
众人忙上前,劝的劝, 拦的拦,左右就是不让他寻死,一头撞死。
村长也是立在一旁,悄悄抹眼泪:“最近糟心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啊,我闺女前一阵失踪了,也是没找回来。”
白挽瓷闻言,上前问道:“你闺女失踪了?”
村长怔了怔,叹道:“是啊,前一阵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后来一村的人到处去找,都没找到,也不知……我那闺女是不是也遭邪祟灭口了……”
说着说着,村长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白挽瓷没再继续问下去。
邪祟若是霜花的话,和她有仇的只是林家人,断然不会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相比村长家的闺女,可能是遭到贼人侵害杀了,也未可。
应该和这事,只是巧合而已。
一阵震天喊地的哭闹过后,林耀文总算安静了下来,喃喃道:“我想回家。”
他想起了那个昏倒在床的夫人。
白挽瓷略略点头,正好,她也想去林家看上一看,虽说这案子差不多结了,只要林耀文现身即可,但没准在林家,还能得到一些新鲜收获。
众人再次从晏阳村赶往清平县。
随行的还有晏阳村的村长,说是想跟着帮忙,其他人倒也没说什么,多一个人总是能用的上的。
一路上,因为林耀文时不时就来个悲伤呕吐,无法坐上仙鹤,所以白挽瓷和鲸瑜便选择了村长赶的牛车。
而江砾坐了小八飞天,阿春则跟着陆宵驾鹤过去。
白挽瓷坐在牛拉的板板车上,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林耀文。
说实话,林耀文整个过程人都处于崩溃悲伤的情绪中,要真是演戏的,放到21世纪,绝对秒杀一众需要眼药水的小鲜肉。
她就等着林耀文什么时候能露出马脚,可惜没有,一直到清平县,他要么呕吐,要么悲伤,要么四十五度角望望田野的金色麦浪。
这戏……是真好。
刚进入清平县,经过一个医馆,却见好多人排队,队伍之长,完全挡住了牛车的道。
林耀文还不忘自己是清平县的县令,蹒跚的爬下牛车,谦和的与百姓道。
“能不能麻烦让一让,我们的车没法过去。”
百姓见是林耀文,认出了他是县令,啊啊啊的一个个叫起来,顿时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县令,你快回家吧!你夫人她……”
“邪祟昨晚到你们林家了!”
“林县令,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离开的这几日,整个清平县,遭到了邪祟的诅咒,所有的孕妇都流产了。”
“……”
林耀文大脑轰的一声。
白挽瓷坐在牛车上,自然也听见了那些话,陡然一时心惊起来。
不对啊,林耀文都一直跟着他们。
那……那在清平县作祟的是?
百姓为牛车让开了道,林耀文根本不上车,直接撒腿就奔向林家。
“村长,快一点!”白挽瓷连忙道。
村长嗯了声,抽了一鞭牛车,飞快的往林家赶。
这个路途,是白挽瓷没有想到的。不光是百姓说孕妇都流产了,房屋旁边的树木,花草,全都枯萎了,目之所见,仿佛如秋冬的季节。
这才将将入秋。
清平县怎么会就如此一副萧瑟落败的景象?
景瑜皱眉道:“晏阳村的女人,因为吃了人肉才流产,为何清平县的女人,也流产了?”
白挽瓷眉头紧锁:“看来流产的原因,并不在人肉了。”
事情与她料想的方向,似乎出现了偏差。
牛车方赶到了林家,白挽瓷和景瑜慌忙跳下。只见林家的门大大的开着。
刚至门口,白挽瓷就闻到了里头传来的血腥味。
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具身穿仆装的下人尸体。
尸体均是一刀割喉致命。
林府里的景象也与外面相似,草木枯败,曲水流觞的水也成了一汪碧绿,泛着腐臭,上面飘着几具丫鬟泡发肿胀的尸体。
他们听见了里面传来林耀文的哭声。穿过前厅,才入东厢,便见一个女子,吊在房梁之上。
风一吹,尸体微微晃荡。
林耀文便跪在前方,哑着嗓子,泣不成声。
村长是栓好牛车,堪堪才进来,就见到了一堆惨死的尸体,纵然是见过人肉包子的大场面,也还是白了一张脸。
他走到林耀文面前,勉强道:“先把林夫人放下来吧。”
这样吊着,怪吓人的。
林耀文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村长常年干粗活,身子骨倒是利索,捡起一个歪在地上的团凳,扶正,踩上,双手托举林夫人,稳稳当当的落地。
他眉头忽然一皱,伸手一探:“林夫人还是热的,哎呀……还有气呢!”
林耀文闻言,几乎是跪爬到村长面前,一把接过林夫人,呜哇哇的大哭起来。
“快叫大夫来!”
景瑜立马出去,刚走没一步,便回头看白挽瓷:“怎么办,我忘了那家医馆在哪边?”
“我知道,你这路痴,跟我来。”白挽瓷提着裙子,飞快的迈过门槛。
两人飞快的跑出林家,白挽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登时立住了。
她喃喃道:“那泡在湖里丫鬟的尸体,都已经肿胀发白了,为何林夫人还有气?”
白挽瓷猛的回过头,喊了声:“遭了!咱们中计了……”
景瑜见状,连忙跟着她,又急吼吼的冲回林家。
刚到林家门口,就见村长浑身是血的迎面跑了过来:“杀人了啊,林夫人杀了林县令!邪祟附身啦,快跑啊……”
白挽瓷一把拉住村长:“里面发生什么了?”
村长浑身颤抖着,手冰凉凉。
“就你们刚刚出去,林夫人就睁开眼睛,说了一些话,然后一口咬住了林县令的脖子,然后林县令说夫人疯了,一刀捅死了他夫人。”
正说着,浑身是血的林耀文,却举着佩刀,冲了出来,直愣愣的冲向村长。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杀我夫人?”
这话一出,白挽瓷和景瑜都懵了。
村长说林耀文杀了林夫人。
林耀文却说,是村长杀了他夫人。
这这这……怎么回事?
白挽瓷穿过前厅,便见厢房里地上倒着林夫人的尸体,腹中有一刀,刀口的大小,倒和林耀文手中的刀刃形状一致。
再次走出前厅,村长已经和林耀文两个人打起来了。
景瑜正插在两人之间隔着,一左一右,剑拔弩张,气氛僵持。
此时,天空传来一声悠悠鹤鸣。
陆宵等人,飘然落地。
眼见这一幅景况,他们也是表情纳罕,不明所以。
白挽瓷低声与他们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个七七八八,她也有点糊涂了。
村长怒不可遏道:“县令儿子,能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全家惨死,活该!”
林耀文提刀,眼眶布满血丝:“这么看来,杀我儿子的人是你,你今日来,就是想杀我夫人!”
围观的一众人等,作为吃瓜群众,已经懵圈了。
最后还是白挽瓷主持公道,先是问村长。
“你说他儿子做出惨无人道的事情,是指什么?”
村长浑身颤抖的交代了一切。
原来,就在白挽瓷和景瑜去找医馆时。林夫人突然睁了眼,抓着林耀文的胳膊,气若游丝。
她看到村长,说:“我们家是罪有应得,我儿子不该奸杀你家姑娘,我也是有罪,还帮他遮掩,你女儿让我埋在林屠夫家的后院里。”
林耀文却一把捂住了林夫人的嘴,说她脑子糊涂了,瞎说什么,然后一刀捅进了林夫人的肚子,就此林夫人断了气。
这是村长的口供。
然而,林耀文的口供,却截然不同。
相反,当白挽瓷和景瑜去找医馆时,村长就趁林耀文不备,抽出佩刀,捅死了林夫人。
接着,村长说林耀文罪有应得。
两人扭打起来,搏斗中,林耀文夺过了佩刀,村长就往外逃,他追了出来。
恰好就撞见进来的白挽瓷和景瑜。
两个人的口供都说完了。
情况复杂,白挽瓷头疼不已。
就在此时,林耀文却通红着眼,冲向了村长:“你这邪祟,我要杀了你!”
村长吓得后退,白挽瓷等人控制住林耀文,摁住他手腕,佩刀掉落在地上。
谁也没注意,村长颤抖着举着佩刀,刀尖对准了林耀文。
“刷拉”一声。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林耀文瞪大着双眼,扑通的跪下去,倒在地上,血汩汩的从他胸口流出,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