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惊喜与惊吓 “我替小韩王默哀三秒钟。……
“你说什么”齐浮川激动起来, 捆在他手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连带着固定铁链的木桩也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我说”苏衍一字一句, 力求让他全部听清, “先太子的陵墓在一个多月前, 被胆大包天的不知名狂徒给掘了。”
“苏衍”齐浮川怒吼道,“我说了我没有同党, 你又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激我”
“下作的手段”苏衍轻笑,“我没必要在这样的事上骗你。”
他将手中的信纸打开, 放置在齐浮川眼前,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中, 齐浮川努力地辨认着那纸上的字迹, 只是光线太暗,他越着急,便越是看不清。
苏衍淡淡道“这封信从钧天而来, 到东岭关,确实需要一月有余的时间。”
齐浮川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也看清了那纸上的字句,他像是不识字一样,一遍一遍地看, 最后终于低下了头, 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非人般的奇怪悲鸣。
“很难过。”苏衍轻声问,“是吗”
齐浮川颤抖着, 没有理会他。
“陛下曾经比你更难过。”苏衍说, “你看,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齐浮川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张纸,但固定住他手腕的绳子却让他无法动弹,只剩下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在萧国,人讲求入土为安,只有尸骨在土里埋葬,才能安然进入黄泉轮回。
长乐王萧煦在无定河边长留山下埋骨,尸骨无法带回土葬,只能就地火化,当时的陛下,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陛下带回了长乐王的尸骨,因为长乐王是奉秘旨出行,无法直截了当地宣布他已死去,只能对外说长乐王身染重疾。
可那时,以齐浮川为首的一党又是如何做的呢
在陛下宣布长乐王的死讯,又发现了先太子的遗孤后,他们联合上奏,要陛下留下这个孩子,口口声声说“陛下既与长乐王兄弟情深,为何不能宽容其他兄弟的子嗣”这般恶心的作态,与往陛下心上捅刀有何区别
苏衍没有对他如今的样子有什么怜悯与动容“齐将军,原来您也知道痛。”
“先太子是性子骄矜了点,可”齐浮川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稳重的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痛色,“太子生来就是中宫嫡子,锦衣玉食地养着”
苏衍忽然觉得无趣,他冷笑了一声“齐将军,你确定他只是骄矜了点”
“人心生来就是偏的,你偏向他不奇怪。但你不能混淆黑白,颠倒是非。”苏衍道,“先太子是你看着长大的,纵然有千般缺点,万般不是,你仍会觉得他哪里都好。输给陛下,不过是成王败寇,时运不济。”
“你扪心自问,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真的见过人间疾苦吗”
“他是出去过,他是离开过宫中去过其他地方,可他见的是什么是屋舍俨然生活富足的村落,是生得白白胖胖的小童,收拾得整洁利落的老人;是人人能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在集市上闲逛,是囊中羞涩的书生能随意借阅书铺的书卷他所见到的是各地官员提前打理好的、歌功颂德的太平盛世。”
迎着齐浮川痛苦的神色,他继续道“可真正的世道,是刚出生就被摔死埋在门前路下的女婴,是长到几岁就养不起只能插标卖掉的孩童,是十多岁就被迫出嫁只为换取一家人口粮的少女,是壮年人因为失去干活能力只能不顾尊严在街面上乞讨,是老人因为年纪大成了拖累,独自走进深山中等待死亡我所说的这一切,那位太子殿下都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没人会把这一切大逆不道地放到他眼前。他端坐云间,听不见脚下泥土中的哀嚎。”
齐浮川争辩“太子没你想的那么差,是那些官员蒙蔽了他”
“齐将军。”苏衍说,“在他人身上找原因,才更说明他的无能啊。”
“我知道你会说陛下是因为出身和经历,才更多地接触到这些民生疾苦。若两人身份置换,太子做得未尝比陛下差。”他说,“但你用这些理由不断地为他辩驳时,就证明他已经输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愣住,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与你说这些,毫无意义。”
他收回了那张信纸,然后将它叠好,重新装入信封中,随后又将这封信放置在烛火上点燃,火舌卷上信纸的边,焦黑色一直向他的指尖推进。
苏衍松开手,任凭最后一点纸屑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以言语攻击他人,最是下乘。
大抵是他太过不平,所以如今行事都变得偏激,竟像极了他以前最不耻的模样。
这些事说起来再怎么义愤填膺,都是以前发生过的旧事,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总算是到了”折青黛在往者已矣的小队群聊中发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我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宴桃在一旁幽幽道“自从学了武,我才知道我的四肢素不相识”
山渐青“都到韩国了,该结束了吧”
厉寒秋“芜湖终于熬到解放的这天了”
被学武折磨的往者已矣小队几乎喜极而泣,恨不得人人执手相看泪眼,来表达自己逃脱升天的幸福与快乐。
“大师姐啊”折青黛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直接一个滑铲冲到丹阙身边和她贴贴,“我们在这干嘛难不成在等人”
丹阙点点头“对,入韩之前我已去了信,会有人到这儿来接我们。”
仿佛是折青黛的话提醒了她,丹阙转过头,眨了眨眼睛“你们今天的基本功还没练。”
往者已矣小队“”
大师姐
365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呢
等韩妙秘密乘车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时,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几个风姿各异的男女正在满地落叶的林间空地上习武,一举一动都写意自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她掀开帘子,看向那个许久未见的人,笑道“丹阙”
那抱臂靠在树上,懒懒散散的人闻声转头看来,就像曾经花灯节上那满架灯笼下的惊鸿一撇,过去与现在重叠。
“妙妙。”那穿着一身劲装的人笑道,“好久不见。”
韩妙有那么一瞬想要从车上跳下去,去和许久未见的故人好好说一说自己的经历,但在她动作之前,却听到自己的马车的箱笼后,有窸窸窣窣的古怪声响。
她一下子汗毛倒竖,因为一直在遭遇危险与刺杀的缘故,无数种猜测在她心间浮现。
“到我身后来。”
她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
韩妙想起丹阙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她更灵敏。她往后退了退,力求不在丹阙发挥的时候给她造成负担。
她看到丹阙腰间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出鞘,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手中,刀尖向前,锋锐的刀光无声地劈开了挡住视线的箱笼,露出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小团子明显受到了惊吓,他“啊”了一声,将堆在他身前的薄被扯起来盖在头上,但薄被也被刀划成了两半,于是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从裂缝中间钻出来,活像小被包成了精。
迎着韩妙从震惊到愤怒的眼神,小被包怂怂地缩了缩脑袋,小小声道“阿娘”
韩妙几乎要被他气撅过去,她咬牙切齿地大步向前,完全抛却了以往稳重端方的韩太后形象“远儿之前在王宫里,你怎么答应我的啊”
“阿娘我错了”小韩王露出一个近乎具象化的qaq表情,然后将求救的视线转向丹阙,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被长长的被子绊住了手脚,翻滚时和被子团成了更圆的一团,他惨兮兮地嚎叫道,“先生救命啊呜呜呜阿娘要打死我啦”
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响,让在空地上练武的往者已矣小队听得一清二楚。
折青黛震惊“别是我想的那样吧”
邵知节叹气“小韩王的胆子可真大呀”
山渐青“果然熊孩子是不分身份的”
宴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你们猜他会不会被韩妙打屁股”
厉寒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走走走,我们悄悄去围观一下”
垂馨千祀小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向马车的方向潜伏过去,然后探头对上了丹阙似笑非笑的视线。
往者已矣小队“”
有种摸鱼被教导主任抓住的心虚。
但丹阙没有制止他们,而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留出了更好的视野,于是小队的所有人有幸围观了未来的小韩王被愤怒的韩太后连被子一把抱起,单手压住了他的挣扎,另一只手掀开被子,照着这位未来天子的臀部,噼里啪啦的清脆掌声。
厉寒秋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这架势比我妈打我都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邵知节说,“小韩王这顿打挨的不冤。”
这一次是运气好,侥幸没遇到危险,如果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韩妙又全然不知情,小韩王就真的有可能会丧命。
折青黛叹气“养孩子真麻烦啊”
山渐青赞同地点头。
宴桃眯了眯眼睛“你看那被子的洞刚好让小韩王钻个脑袋进去,韩妙一裹就困住了他的行动,该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有一道凉凉的视线钉在他背后。
宴桃“”
他果断闭嘴。
马车里,挨打的小韩王哭天喊地,马车外,没有心的玩家正在憋着笑乐不可支。
在韩妙教训完不省心的熊孩子后,才将小韩王从薄被里放出来,小团子已经哭的脸都红了,卷卷的额发蔫哒哒的塌着,和主人如出一辙。
“先生”他爬起来后,先是委委屈屈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然后伸手去抓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丹阙的袖子。
“还有眼泪吗”他听到丹阙问。
“啊”把丹阙的袖子攥在手里,哭得晕头转向的小韩王呆愣愣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怎、怎么了”
“呼”丹阙吐出一口气,她伸手揉了揉小韩王的头,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有人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有马蹄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哒哒的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为首的人穿着一身银甲,到马车旁时翻身下马,俊朗的脸上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
几个悄悄在马车旁围观的玩家默默地缩到了车底下。
往者已矣小队群聊里
折青黛“我替小韩王默哀三秒钟。”
山渐青“我觉得霍元乐要被气疯了。”
厉寒秋“根据我的经验,小韩王还有一顿竹笋炒肉没吃。”
而被他们讨论的小韩王,已经落到了脸色阴沉的霍元乐手中。在被霍元乐翻面的时候,一直聪明且智商在线的小韩王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可怜的屁股,今天怕是保不住了qaq,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