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子之间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罗心感觉到有人在搬动自己,他费尽所有力气睁开沉重的眼皮,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德玛在给自己上药,背上冰冰凉的,十分得痒,趴着的他很想用手去抓。
德玛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要饭到这里来的,那天下着大雨,德玛全身淋得湿透饥肠辘辘,罗德曼看他可怜便给他些吃的。
德玛吃完后看到酒馆生意火爆,人手不够,就自动帮忙。
擦桌子,上菜端水,做事干净利索,罗德曼就把他留了下来。
德玛不知是感激罗德曼的收留之恩,还是也想找个地方安居下来,毕竟年龄大了,到处去要饭,风餐露宿经常吃不饱不说,还容易生病。
德玛留下后,不仅不要工钱,还整天乐呵呵的。忙里忙外,从前厅到后厨没有他干不了的活,即便后来当掌柜管账,也从来不在酒馆拿钱,每个铜板都算得清清楚楚。
在罗心的记忆里,罗德曼一直都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的父亲,但德玛永远都是眯着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落满了笑容。
甚至有时候罗心认为德玛才是他最亲的人。
“我还活着吗德玛?”
罗心想动一下,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你还活得好好的少爷。”涂抹伤口的德玛和蔼地说道,“你的父亲虽然凶了点,但其实很关心你的,这瓶生肌膏就是他给我的,说让我给你处理伤口。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你看我涂了两次,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快好了。”
“我睡了几天了?”罗心突然想到什么事。
“已经三天了。”
“三天,糟糕我还去上学?”罗心撑着想起身,结果扯到伤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少爷你千万别乱动,这次涂完药膏再过一天就好了 ,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好好养伤。”
米兰学院的校规十分严格,如果无故旷课很有可能会被开除,而自己又是拖班级后腿的那个,所以被开除的可能性极大。自己还要靠在米兰学校学习魔法,所以不能被开除。
“你恨你父亲吗?”德玛突然开口问道。
恨?
还是不恨!
其实对于穿越过来占据这具身体的罗心来说,无所谓。
但对于原来的那个罗心来说,或许恨,或许心中有怨言,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见罗心没有说话,德玛语重心长道:“孩子,其实你的父亲也很矛盾,他一方面恨你;一方面又爱你。你明白那种爱恨交织的感觉吗,其实他打你他心里比你还难受。”
“他打人,心里还难受了,德玛你不要帮罗德曼说话。”
罗心还是有些气愤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脾气暴躁经常打你吗,这全都是因为你的母亲。”
罗心一愣,在他所获得的记忆中,好像完全没有母亲的印象,甚至连一点片段都没有。
看着罗心怔怔地望着自己,德玛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的父母当年被一群杀手追杀,为了救你,她才去世的。而这全都是因为你的顽皮,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当时你才四岁,什么也不知道,你母亲去世后,你的父亲为了躲避杀手的追杀,才躲到这里来定居的。他一方面责怪你当年的顽皮害得你的母亲,他最爱的人死去;另一方面又想做一个好父亲,希望你强大起来。其实他内心很矛盾,既自责又憎恨,所以经常酗酒。少爷本来这些事情我想在你从米兰学院毕业后再告诉你的,但我感觉最近这段时间你越来越成熟,我不想你跟你父亲的矛盾越闹越大,最后相互恨着对方,如果是这样你们这一生都将很痛苦。这个世界已经这么残忍,对最亲的更应该要温柔。”
德玛苦口婆心的这段话,罗心完全没有听进去,因为他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少年,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十几天,跟任何人都没有发生过多的恩怨,所以谈不上恨谁,只是被暴打难免有些气愤。
“德玛我饿了。”
睡了三天,罗心早就饿得前胸挨到后背。
“我这就给你准备吃的去。”涂完膏药,德玛蹒跚地走出木屋。
不一会儿端来香喷喷的食物过来了,罗心狼吞虎咽,吃完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幽蓝的天空上,一轮银白色的大圆盘悬挂在天边,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一地,四周异常安静。
前厅的客人已经走光了,灯火通明的厨房里,几名打杂的小工正在清洗堆积如山的盘碗。
罗心起身,发现后背十分的痒,他知道这是在长肉,忍着不去抓,把木头窗户关起来,避免蚊虫飞进屋内。
这时院子外的篱笆旁,传来一阵响动。
是有人触动了篱笆外的铃铛。
靠近魔兽山脉的这条路上时常有魔兽出没,罗德曼便在后院的篱笆上绑着小铃铛,院外还设有许多陷阱以防魔兽袭击。
但那铃铛响了几声后,就听到有脚步声在院子里走动。
南边罗德曼屋子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只有后院厨房里还灯火通明,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工洗盘子里,把盘子打碎子,德玛正在训斥。
罗心知道有人闯入后院,他起身趴到窗边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袍子脸色异常苍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院子中间,打量着后院里的几间小木屋。
他手里拿着一根短法杖,法杖的顶端缠绕着一条蛇一样的藤蔓,看上去无比怪异。
月光下男子掀开斗笠,露出消瘦的脸跟鹰钩样的鼻子。
“出来吧,罗德曼,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中年男子用雄厚的声音喊着罗德曼的名字,如同在喊一个老朋友。
“罗德曼的朋友?”罗心猜测,他得到的记忆里,罗德曼好像并没有什么老朋友,他所认识的人都是定居在这里之后才认识的。
“谁?”木屋里传出罗德曼低沉而又警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