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罗网(一)
小静一见,立即一闪身,退到门口,横身一拦,双手连削带劈,一连攻出两招。
姓韩的毫不犹豫,左手短戟一举,迎向小静。
小静一见以兵刃还招,心头一惊,收招后退。没有想到她刚一退出大门,突然身后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小静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向内一个转身,用手肘顶向后方,要解开这一招锁拿。可是她没有料到,她的手肘顶撞到的地方,其软如绵,没有一点反应。
她扭动手臂,可是手臂犹如一道铁箍夹得死死的,丝毫也挣不动。
小荷这时候连忙出掌,戳向对方的双眼。人家出手如电,轻易地抓住小荷的手腕,使得小荷浑身轻道全失。
不出两招,小静与小荷双双被人制住。
制住她们的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扎了尺来长的小辫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绸布大褂,花白胡须,脸色红润,一双跟睛精光四射。
他此刻双手抓住小静、小荷,呵呵笑道: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姓韩的却在这时候叫道:“老爷子,不要轻易地放了她们,因为她们身后还有很厉害的主子!”
老者还没有说话,突然飞来一双筷子,快如闪电,射向老者一双眼睛。
就在这同时,“呼”地一声,宛如飞蛇般的长鞭疾老者似乎对那双筷子心存几分顾忌。一低头、一撒手,人绞而至。
退出门前,小静、小荷二人震回到店里。
秦夫人在这时候站起来,冷冷地说道:“戚如黑,你怎么也甘心做起狗腿子来了!”
老者一听,“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呀!”
秦夫人冷冷地说道:“不要你呀你的!你在这里做什么?要帮助清人捉拿大宋的遗臣吗?”
戚如黑顿了一下说道:“秦妃宜,说实话,我不知道是你在此地,现在我可以暂时回避一下,你打尖之后,就请离去吧!”
秦夫人冷笑道:“这倒是奇了,我在这里打尖吃饭,干你什么事?为什么要我离去?”
戚如黑说道:“秦妃宜,凭你方才那一句‘大宋遗臣’,我就知道这次奉命在此守株待兔,捉拿的就是像你这种人。
请吧!不要通得彼此抓破脸,只要你不留在这里,只要你不上衡山,我保证你没有事。”
秦夫人冷笑说道:“戚如黑,你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看你说话的口气,也不怕风吹闪了舌头!”
她突然断喝:“走远些!别在这里叫人看了恶心。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甘心做人家的鹰犬,太没出息了!你要是再不走,你会知道有什么样的结果!”
戚如黑似乎没有生气,倒是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当年的老牌气,一点也不给别人留余地,只题自已,想怎样就怎样。”
他走进店里里了一下,笑笑说道:“看样子你还没有打尖,我观在不打扰你,你可以慢慢地专心用餐,希望你用完餐之后,很愉快地坐上你的马车,离开此地。
我没有务的表示敏意,送上一坛衡山雪泉酿的酒和两包衡山顶上的野生茶,略表寸心!”
他没有等到秦夫人说话,便自飘然离去。
秦夫人默默地坐在那里,良久没有说话。
小静和小荷悄悄地从灶间里端来一道甜点心和一碗莲子汤。
秦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笑笑说道:“甜食是我的嗜好。巧怡,你要吃什么,自己去叫。”
余巧怡连忙说道:“弟子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在南海,我曾经吃了几个月的腌菜下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秦夫人“哦”了一声,说道:“我忘了你曾经在南海待过。”
她用小银匙舀起一点汤,啜了一口,笑笑说道:“巧怡,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奢侈了?”
余巧怡对这个问题没法答复,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秦夫人说道:“这是各人的作风不同我的作风,生活上要尽情享受,但是,在做事的时候,一丝不苟,冒险犯难,忍饥挨饿,甚至刀山油锅,绝不退缩。我把生活与工作分得非常清楚。”
余巧怡低声说道:“恩师本来是隐居山林,乐享逍遥的。只是为了……”
秦夫人说道:“不谈这些,我只是告诉你,生活上的享受,是我多年来的习惯,这个习惯并不值得别人效仿,但是,生活上的享受,并不影响我吃苦耐劳、冒险犯难的习性。
记得上一回为了赶上预定日期,到衡山之巅钓烛鲟,我骑了一匹马,连赶了两天两夜,连一粒米也没有进口,结果在这里跟你爷爷碰了面。
你知道我当时吃什么吗?牛肉夹烧饼,连汤水都没有喝一口。你知道此时此刻我跟你说这些话,是为什么吗?”
余巧怡恭敬地回答道:“弟子愚昧,请恩师指点!”
秦夫人说道:“生活的情趣在于悠闲,对敌拼斗的时候,则要从激烈的刀光剑影中去争取胜利,这两件事看起来,是两种各不相干的事,但是,在我看起来,却有密切的关系,在平时生活中涵蕴定静功夫,在激烈的拼斗中才能从容却敌。
因此,在悠闲近乎奢靡的享受中,更要把持,更要实力,在声色犬马中,不致迷失,这是修持自己的上等功夫。”
余巧怡这才恍然大悟,秦夫人时时都在把握住机会,以最实际的身教,来启发她的认识,怪不得人们常说师父带徒弟,这“带”字是有深刻意义的。
余巧怡恭敬地说道:“弟子敬谨遵照恩师的训诲,来修持自己内在的功夫。”
秦夫人微有感慨地说道:“有些人苦行修炼,期望能成大道,但是,饮酒不忌,而且爱吃狗肉的济公,却是活罗汉。
我不是佛门弟子,但是佛家的道理我很喜欢。凡事都是在于一个‘心’字,只要你心中有佛,其他一切都不是重要的了!”
余巧怡心领神会,感激不已。
小静这时候端上来一碗汤面。余巧怡道谢之后,从容地用完点心,秦夫人站起来说道:
“走啊!我们该去赴约了。”
门外的马车,已经整备妥当,秦夫人在车中坐定,小静、小荷跨上前座,不知从何处突然转出来一匹马,马上的人对小荷说道:
“戚老爷子说,如果夫人是离开此地,就请掉转马头,向西走,前面有人奉上一份礼物,不成敬意。”
秦夫人在车里谈笑地说道:“告诉他,出门人不走回头路。”
小静立即喝道:“听到没有?我们夫人已经说了,我们不走回头路!”
那人在马上一拱手说道:“请姑娘回夫人,我们戚老爷子说的,民不与官斗,衡山是个大诱饵,四周布下了不少罗网与陷阱,不要到时候大家撕破了脸面,日后不好相见。”
秦夫人在车里没有说话。
小静说话了:“你请便吧!不要尽在这里啰嗦了。我们夫人要到衡山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请你回去告诉戚老头,不要不知趣,我们夫人对那些没有人格的人,向来是手下不留情的。”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拱拱手就走了。
小荷抖动缰绳,马车轻快地向前走去。
走出小市集不远,已经是杳无人烟的郊野了。
远看衡山,白云缭绕,看样子要真正踏上山路,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马车走得很快,一路上没有一点动静,连人影也没有看到一个。
余巧怡不自觉地说道:“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呢?”
秦夫人笑笑说道:“你不是听到方才那人说的吗?有许多罗网与陷阱在前面等着我们。既是罗网与陷阱,那都是不容易太早发现的,我们慢慢走着瞧吧!”
马车已经走到了无路之处,小荷一停下马,刚要回头向秦夫人问话,忽然,秦夫人叱叫道:
“快退!”
余巧怡此时闻到一股火药味。
小静和小荷立即带动缰绳,厉声叱喝,赶着马转弯掉车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硝烟四起,碎石尘土飞扬。那匹拉车的马,飞了起来。
小静、小荷和车里的秦夫人、余巧怡,四个人同时冲天而起,随着那飞舞的沙石,飞出三丈开外。
稍时,沙停石落,遍地断枝,无数焦石那匹马已经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可惜一匹干里名驹,被炸成如此惨状。
马车倒倾在一旁,半掩在尘土里面。
小静、小荷从小受过训练,在紧急危险的时候,一发千钩,断然自保,她们两人借势全力腾身,飞向一侧,饶是这样,仍然挨了不少飞石的冲击,衣服满是尘土,状至狼狈。
余巧怡坐在车里,距离火药爆炸的地方稍远一点,她是在那一瞬间,冲破马车上面的顶篷,向后飞身,虽然飞溅了一些灰沙,总算没有受伤。
她立即跑到秦夫人跟前,急急地问道:
“恩师,你还好吧?”
秦夫人站在那里紧闭着嘴,没有说话,脸色凝重如铁,宛如一尊石像。
余巧怡急道:“恩师,你……”
秦夫人缓缓地走动,一直朝着倒在尘土沙石之中、焦糊不忍入目的马走去。
小静、小荷也匆匆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