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继承与离去
余巧怡不觉大惊,因为她看到信简上面写着:
“敬请夫人转交余巧怡收阅。”
秦夫人点点头说道:“为什么不拿去看看呢?”
余巧怡迟疑了一会,伸手去取信,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巧怡吾女:当你看到这封由秦夫人转给你的信时,我已经离开你至少在百里以上了。”
余巧怡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哭得很厉害,一时气噎不顺,人昏厥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第一声便是大叫道:“娘啊!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啊!”
雪知在她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秦夫人坐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母女分开,确是人生一大痛事。但是,人生也有许多不得已的事,事到临头不由己。
巧怡姑娘,你应该忍住悲痛,静下心来,认真地把你母亲的信看下去。”
余巧怡含泪点点头,雪知送上热毛巾,她擦去泪痕,捧起书笺,看到母亲的笔迹,仍然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心里一定充满了猜疑与怨愤,一定怀疑,我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离开你因为我们母女不同于一般人,分离了二十年,尤其是我,忍受了二十年的思念之苦,如今好不容易母女重逢,我要珍借这一段时光,弥补我做母亲的遗憾。
然而,我却走了。
巧怡,当你想到我是悄悄地走了,你就应该知道,我是多么的不得已。”
余巧怡的眼泪又忍不住簌簌而落,她捧着信笺,低声地说道:
“娘啊!你究竟有什么不得已?”
信笺上这一段字迹写得很潦草,说明管笠玲在写这封信这一段话的时候,内心也是充满了难舍的离情别绪。
“当年我曾经对玄天教有过诺言,我永远不施玄天教的法术,如果有一天我施了玄天教的法术,那就是我承认要继承玄天教主的职位,为玄天教的未来奉献出自己。
人如果不能实践自已的诺言,这个人还有多少价值?因此,我必须回去,继承你外公的志业,去充当玄天教主的职位。”
余巧怡忍不住摇着头说道:“娘啊!你要回玄天教,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为什么要跟我分开?”
管笠玲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女儿会有什么样的抱怨。信上的字迹又变得大了许多。
“你一定会怪娘,为什么不携带你一起走,这样我们母女就不会分开。
巧怡,那是不可以的,因为你不是玄天教的教徒,你没有理由为玄天教奉献你的一生,更重要的是你有你的未竟大责。”
提到“未竟大贵”,余巧怡就有一股忍不住的辛酸,信上对于这个问题着墨甚多。
“光我大宋,是爷爷的心愿,爷爷过世了,你是他老人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不继志承烈,还有谁来因此,文照青的事,就是作的事,并不是你在帮助他,而是彼此共同的责任。
如果你能彻底明白这一点,对于文照青的事,你自然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一切。”
提到文照青,余巧怡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十几年朝夕相处,爱苗深植,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忘怀的。
最能打动她的心的,便是“爷爷”,只要提到“爷爷”,二十年的听训,耳提面命,民族的大义血枕,已深植在余巧怡的心中,因此母亲在信上提到“继志承烈”,立刻使她为之肃然。
“要能奔走江湖,结合群力,最高的武功,还是必须的。
你在南海已经获得神学真传,但是,技击一道,浩瀚无涯,你应该力求精进。消灭大元朝廷,是长远的大业,不能求急功于一时。
你还年轻,来日方长,你有足够的时间,更能提高自己的功力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武林中的高人是万人难得一见的,如果能获高人青睐,收为门下弟子,授艺传功,那更是一种机缘。
秦夫人是高人,如果你能获得秦夫人的垂青,习得一二绝艺,对于你将来在江湖上奔走呼号,是有极大帮助的,至于你有没有这种福气,那就需要你好好地恳求了。
虽然今日我们母女在此分别,各奔前程,不是会见无日,人生本是聚散无常,母女也不能例外。
但愿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已经卓然有功,那是做母亲最大的安慰这封信的信笺笔墨,都得来不易,但是,信书不胜离别之心,盼能体会娘的心意。
母字。”
余巧怡仔细地看完了信笺,心里充塞了各种滋味。一时为之气血不顺,几乎昏厥过去。
但是她保持了镇静,竭力稳住自己,虽然泪水仍是流个不停。
她将信笺叠在一起,雪知在这个时候适时送来一条滚热的面巾。
她低声道谢,擦干泪痕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双手将信笺递给秦夫人,自己则肃然立于一旁。
秦夫人微微笑道:“我已经看过了。你母亲将留给你的信简,放在留给我的信简里,我不得不看,我想这正是你母亲的用意。”
她对雪知微微一点头,书前立即从另一张茶几上,拿来另一封信简,交给余巧怡。
余巧怡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敬谨留陈秦夫人赐览。”
余巧怡不敢启封,抬头望着秦夫人。
秦夫人以含着微笑的表情对她微微颔首,轻松地说了一句:
“你母亲写给我的。”
余巧怡还在迟疑,秦夫人说道:“是我让你看的。”
余巧怡这才取出信笺,簪花小楷,写得非常工整,说明她母亲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态度是严肃的。
信上写着:“管笠玲再拜顿首于秦夫人妆前。
“笠玲此次不告而别之理由已在留置小女信中叙述明白,众所周知,施法术者本身无所谓邪正,在于心之一念而已。
若做人不能守信,尚能有何德性可言?玄天教总坛之行,是为不得己也,夫人谅之。
小女巧怡天资不恶,武功根基尚可,如能再得夫人点拨,必可为武林放一奇葩。
夫人怜才惜才,谅不以笠玲之言为谬。小女拜托于夫人,笠玲感激之余,本不拟多作饶舌,欲担大事业,每要捐弃私情,一己之私若不能处之淡然,何能言及其他?
关于此点,尚请夫人多作教诲,笠玲铭感五衷,复宋大业能得秦夫人之鼎力支持,人心向背可见,令人欣慰。
玄天教虽云出世隐居,邦国之事,窃意仍然为人人有责,不敢袖手。他日若有用着之处,但得夫人一言一字,自当效命驰驱。
临书不尽,笠玲再拜。”
余巧怡看完了这封留书,她觉得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能将公私轻重,分得清清楚楚,亲如母女者,亦不例外,这是一般人万难能及的。
尤其书中对于文照青的事,一字不提,却以“捐弃私情”概括了一切,使余巧怡深深为之感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