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追敌(三)
那名侍婢不答话,腰刀一摆,腾步上前,“刷刷刷”三刀如风,迎将上来。
余巧怡左手剑鞘一挡,跟着一个“风摆残荷”,闪开两招,抬手宝剑疾出一点创光一闪,顺着刀势,早已跨开刀势,对方本想闪让,已经来不及了,寒星一点,直指咽喉。
那名侍婢大惊出声,余巧怡已经收回宝剑,微笑道:“我说过,你是身不由己,我不会杀你的!”
柯瑶伶已经完全转过身来了,她的表情惊讶多于愤怒,她还没有说话,另一个侍婢双手各有一柄护肘短剑,抢上前来,换走先前那个侍婢。这种护肘短剑,伸出手肘前面约尺余,外带戟耳,是个厉害兵刃。
这位侍婢一出来就挥舞着短剑抢攻。
余巧怡刚一闪让,只听得“叮当叮当”两声卡簧的声音,余巧怡及时警觉,宝剑舞出一层剑幕,只听得“叮当叮当”两声响,两柄剑尖上的暗器掉落地上。
余巧怡的怒气顿时勃发,叱道:“可恶的东西!”
话落人起,她似一阵风,掠近对方身旁,对方刚刚要舞动短剑,哪里还来得及,余巧怡剑交左手,右手一把抓住对方的半边手腕,用力一折,对方一声苦嚎,手肘断折,短剑插进自已的锁骨之内,鲜血直流,人也倒在地上。
余巧怡说道:“我说过,你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不会杀你。只是因为用暗器,我才稍给惩罚。”
柯瑶伶这时望着余巧怡说道:“我低估了你!以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么高的功力,看来你是一个有天分的姑娘!”
余巧怡恨透了柯瑶伶,这是做女儿的一种正常心理,她为自已母亲抱屈。她不会用粗俗的话骂对方,因为她是一位有教养的姑娘。
因此,表现她愤怒、憎恨最有力的办法,便是不使对方有胜利的时候。她右手握剑,剑尖搭在左手的剑鞘上,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出剑!”
柯瑶伶再度拿起宝剑,横在胸前,缓缓地拔出一半,立即就有一种寒气,寒光夺目。
只听“刷”地一声,宝剑出鞘,随着转腕一顺,一泓秋水,在灯光下闪动。
管笠玲在后低低惊呼道:
“是湛卢!”
柯瑶伶冷冷地说道:“是湛卢!多少年来,你们江湖上又给它取了一个外号,叫做饮血湛卢。因为,湛卢不出鞘则已,一旦出鞘,见血才归。”
余巧怡突然露出笑容,说道:“湛卢见血始归,是一定要饮外人的血吗?”
柯瑶伶说道:“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巧怡说道:“湛卢如果不一定要饮什么人的血,主人恐怕也可以一解饥渴!”
柯瑶伶“哦”了一声,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余姑娘,你真可以说是豪气干云,令人佩服!不论你的武功如何,单凭这份豪气,就十分难得。
我突然觉得我非常喜欢你,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吧!劝劝你的母亲,只要她暂时离开翡翠宫,你们母女丝毫不会受到损害,翡翠官永远无人骚扰,两全其美,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余巧怡说道:“如果我劝你回去;回到京城里去,去做你的
一品护卫大人,不要在这里冒然冒险,你会走吗?”
柯瑶伶笑笑道:“你的答复很好,看来只有让我们手中的宝剑来解决问题了!”
她很快地上前两步,宝剑疾出“江城落梅”,三朵剑花,直取面门。
余巧怡不闪不让,宝剑一掠而上。“当”地一声,龙吟清越,两人身体各自一分。彼此松了口气,手中宝剑丝毫无伤。
二次进攻,双方都在抢攻。一时剑光闪烁,剑气纵横,周围的气死风灯都为之黯然失色。
余巧怡从南海学得的剑法,最大的特点,就在一个“快”字,出剑如闪电,收剑如疾风,化招转式,变化莫测。
这是她在一剑硬接之后,决定的攻击方式。
柯瑶伶的剑招和余巧怡如出一辙,也是在走快攻路线,似乎要跟余巧怡杀个高下,究竟谁比谁快。柯瑶伶剑招未老先收,随着脚步,转化攻招。
湛卢剑闪出的白光愈来愈强,已经见不到人影。但见银蛇乱窜,寒气逼人。
管笠玲看得十分用心,虽然她对女儿的剑法有信心,但她还是禁不住要为女儿捏一把冷汗。
转眼三十招过去,除了双方宝剑偶尔接触,一阵龙吟之外,已经分不清双方的人影。
突然,一阵马蹄声急遽而来,一阵长嘶,蹄声顿歇,只见黑影里一条人影疾如鹰隼,直扑而下,厉声叱道:
“大家住手!”
不知道来人用的是什么身法,手里挥舞的是什么兵刃,只听得“呛啷、叮当”一阵金铁交鸣,人影向左右一分。
余巧怡和柯瑶伶各提着宝剑,闪到五尺开外,望着来人。她们二人几乎是同时惊呼:
“啊!”
柯瑶伶一收宝剑,立即上前几步,问道:“成珏,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回大都去了吗?”
站在当中的余成珏,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他先看了一眼余巧怡和站在较远的管笠玲,然后他对柯瑶伶说道:
“夫人,你不应该这么做!”
柯瑶伶脸上一红,但是立即就拉下脸来说道:“成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成珏说道:“你不应该假传那道金牌,骗我回大都,幸亏我在出发不久,想到可疑,才回来看看。”
柯瑶伶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缓缓地说道:“成珏,你说得不错,那道金牌是假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余成珏说道:“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知道的事。”
柯瑶伶转过身去,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回来说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你的生命。”
余成珏说道:“夫人,你的话我听不懂!”
“你会懂的!你看……”
她指着管笠玲和余巧怡接着说道,
“她们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有数,如今你在君命不可违抗的情形之下,你又难以完全忘掉旧情,人嘛!总归是人,所以,我也不能完全责怪你,非但如此,我还决心要帮助你。”
余成珏说道:“将我骗开这算是帮助我吗?”
柯瑶伶说道:“我为了要救你,不让你陷入为难的困境,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余成珏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这就是你处理的方式?”
柯瑶伶说道:“那是我在好言说完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后,她们硬不接受,我说,只要她们暂时离开这里,我保证翡翠宫日后永远没有人来骚扰,她们可以永远过安宁的日子。”
余成珏问道:“夫人,这回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柯瑶伶说道:“是真是假,问问她们。”
余成珏对柯瑶伶点点头,转身过来,走向管笠玲。
此刻的管笠玲面如死灰,她紧紧地抓住余巧怡的手,浑身在微微地颤抖,
余成珏走到近前,突然石婆婆大喝一声:“站住!”
余成珏果然站住了,他缓和着语气说道:“你是石婆婆?”
石婆婆大喝:“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石婆婆!告诉你,你要是敢再向前一步,我老婆子这根拐杖是不认识人的,只要老婆子拐杖一挥动,就有一阵箭雨,将你变成刺猬!”
余成珏向管笠玲说道:“笠子,这是干什么呢?我是为你们而来的,你们至少应该听听我的话吧!”
管笠玲仰头,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你走吧!我们不够格跟你说话。”
余成珏急着说道:“你听我说,关于过去的二十年,我没有跟你说,还有当前的情形,也更要向你说明白……”
管笠玲根本不再听下去,扶着余巧怡,转身朝大门里走去。
余成珏一见便跟了上来,叫道:“笠子,你听我说……”
突然,人影一闪,“砰”地一声,石婆婆的拐杖挟着厉啸横扫而至。
余成珏一闪身,横让五尺。
石婆婆更不稍停,上前一个跨步,双手握着拐杖一个斜劈,身子随着一个侧旋,一丈范围之内,都被拐杖劲风笼罩着。
余成珏弹身而起,拔起两丈多高,人在空中一个倒翻,飘落到两丈开外。
石婆婆逼退了余成珏,立足不动,双手紧握着拐杖,虎视耽耽地站在那里,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管笠玲和余巧怡已经走进了大门,逐渐隐身在花丛树影之中。
余成珏望着石婆婆,顿了一下,说道:“石婆婆,你错了!你应该让我把话跟笠子说清楚,这样对大家都好,我说的是公事,至于我们之间的事。”
石婆婆“呸”了一声,骂道:“什么公事私事,准要跟你说话!我不愿意骂你,你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东西,你给我快滚!”
柯瑶伶站在一旁,慢慢走过来,将手中的宝剑递给余成珏。
他推开递过来的宝剑,转过脸来说道:
“我们回去吧。”
柯瑶伶说道:“回洪都去?这里的事呢?”
余成珏说道:“这里的事,明天再说,或者延长一些时间再说。”
“你是在说笑话?或者你是故意试试我的?我们为什么到洪都来?你比我更清楚,经过了多长时间的明查暗访,而且先后伤了不少人,就拿今天来说,倒在地上的有五个人之多。
这且不说,我们费了许多心血,好不容易确定我们所要找的人就是在这里,我们怎么能就此放手不管?你是朝廷的要员,圣上派你来,一方面是说明任务的重大,另一方面也说明你在圣上心目中的份量。
如果就这样撒手回去,你怎么向圣上回话?而且后果你也应该知道!”
她又缓和下语气:“当然我十分了解你的心情,方才我也说过,人嘛!总是难免有感情的。
因此,你说这些话,我不会怪你。不过,我不能不提醒你,如果你今天放弃了职责,那将是你终生无法弥补的错误!”
余成珏脸上没有表情,他等柯瑶伶停下之后,便说道:“你说完了没有?”
柯瑶伶一怔,问道:“成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成珏说道:“你的话如果说完了,我们一起回洪都去,”
柯瑶伶闻言大怒,说道:“余成珏,这话是你这位御前带刀一品护卫说的吗?你忘了你这一品护卫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你是真的一品大员吗?像这种护卫,说它是几品,就是几品,说不是几品,就不是几品,你少在我面前充大官,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不想回去违命送死!”
余成珏脸色铁青,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柯瑶伶。
柯瑶伶一时又放下语气说道:“成珏,我的话虽然说重了些,但是我的用心是对你好,我们是夫妻啊!我还能不替你着想这种事非比寻常,不要说违抗君命,只要有一点疏忽,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想想看,二十年你慢慢地熬,熬到今天,有多少人在帮助你,让你有现在这般地位。”
余成珏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我都懂!”
柯瑶伶立即说道:“那就对了!你知道我们要捕的人,是前宋最后一个皇室,其他的人,死的死,出家的出家,都没有了下落,只有她,你看,我们如果捉拿了要犯回京城,就是天大的功劳,说不定圣上会赏赐黄马褂。”
余成珏说道:“你凭什么说我们一定就可以拿到她?”
柯瑶伶叫道:“成珏,你是怎么了?凭我们两人合力而为,还有什么人能阻挡得了。”
余成珏沉声说道:“瑶伶,有一个人会阻止得住。”
柯瑶伶惊疑不定地问道:“谁?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
余成珏说道:“我!这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