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宫主往事(一)
宫主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巧怡,我们走吧。”
余巧怡点点头,就如此依靠着,缓缓地沿着雕琢精美的长廊向前走着,越过一个大水池,池里残荷处处,倒是莲蓬兀立。
构成一幅“子熟母调”的感人景象。
在水池的左侧,有一间屋。小屋的前面,搭着凉篷,上面长满了九重葛,一球一球的紫红色花束,将凉篷点缀得十分热闹。
白色的门墙,红色的门扉,进门处,有两架共有五六十盆盛开的菊花,姹紫、淡黄、粉白…
一盆盆都是异种,十分名贵好看。
推门进去,四角房内,都有一个古拙的花架,上面摆置着的也是菊花。在一朵朵小小的花朵中,绽放着强烈的生命力。
隔墙放置着一个茶几,上面放着一壶茶,两个茶碗。茶几的四边,各放着一个蒲团。
宫主径自坐在主位上,余巧怡有些不安,站那里说道:
“宫主,我坐哪里?”
宫主微笑着对摆在客位上的那张蒲团点一点头说道:
“那就拿过来坐吧!”
余巧怡看着宫主,想了一下,便过去拿起蒲团,放在宫主的脚边,乖巧地坐下。
宫主低下头,仿佛是在沉思,又仿佛是在回忆。只有窗外凉棚上九重葛的花丛里传来“吱吱”的鸟叫声,冲破了这沉寂的宁静。
余巧怡连大气也不敢出,悄悄地盘坐在蒲团之上。
如此过了良久,官主忽然抬起头来,笑笑说道:
“很抱歉,让你纳闷了!要让一段尘封了的往事重新再叙述一遍,一时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宫主,我很能了解这种心情。”
“你是无法理解的,你哪里能历经那样的苦难呢?”
“宫主,这件事对你真的有很大的伤害吗?”
宫主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我还是少女的时候,我有一段黄金般的年华,我的爷爷是玄天教的教主,我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
余巧怡本来是不敢问的,但是此刻却忍不住问道:
“什么是玄天教?”
“是西南一带一个很大的教派,拥有教徒好几万人。玄天教炼法也练武,在武林中很有一点名气。
我说很有一点名气,那是因为玄天教是炼法的,武林名门各派不愿意承认我们玄天教是武林的一个派别,但是玄天教除了炼法之外,同时也练武,而且,玄天教高手不少,曾经击败过武林中不少名人因此尽管玄天教不是武林中名门大派,名气还是不小。”
余巧怡见她并不反对插嘴问话,遇到有疑问的时候,便忍不住问道:
“请问宫主,玄天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门派呢?它究竟是炼的什么法?还有,玄天教…”
宫主微笑接着说道:“你问的是玄天教到底是邪门还是正派?对不对?”
余巧怡点点头,但是她立即又说道:“宫主,我的话没有恶意。”
“你当然没有恶意。武林中各大门派不承认玄天教是武林的一派,认定玄天教并不是正派的门派。”
余巧怡长长地“啊”了一声。
“其实你也用不着惊讶,或者说你也用不着失望。因为世上的邪门与正派,主要是看个人的行为而定。
我的意思是说,中原名门大派何尝不曾出现过海淫海盗、猪狗不如的弟子?
至于伤风败俗的掌门人也曾出现过,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那也是个人问题。”
余巧怡一时接不上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宫主忽然笑起来说道:
“你听我这样说,似平在欲盖弥影,其实我只是说明善与恶,正与邪,皆在个人的一念之间。”
“宫主,我懂了。”
“玄天教的确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教,那是因为玄天教不太注重男女的贞操问题,认为造物者造出男女不同,各有差异,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增设人为的樊篱?”
余巧怡忍不住说道:“那可不对呀!如果没有道德的规范,那将成为什么样的世界呢?”
“对!从以儒家思想为中心的传统看,玄天教是叛逆。可是玄天教有玄天教的说法,一切法乎自然,自然就法乎天意,天造万物、造人,分男女,就是要在许多差异中寻求人生的快乐。
好了!我不跟你宣扬玄天教的教义了。因为从我爹爹开始,我们都是玄天教的叛徒。”
“为什么?”
“我爹爹是玄天教第六十五代教主,自从他老人家掌教以来,就发现玄天教在法自然&39;的教义上,已经在门徒教众之中产生了偏差,导致男女教众有纵情淫欲的倾向。”
余巧怡连忙说道:“从法乎自然转变到纵情淫欲,这中间的差别太大了,大到令人可怕的地步,他老人家能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那是玄天教的幸运。”
“我爹爹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偷偷地读过儒家的书,他觉得儒家那一套忠孝节义、礼义廉耻,对匡正玄天教的风气很有帮助。”
“老爷子掌教之后,自然有一番革新作为了!”
“谈何容易,玄天教当初创教开山祖师原本是好意,返朴归真,还我自然,是一种出世的思想,没有想到后来有了偏差。
甚至有人以这一点来收揽教众。一件相沿成习,而且成规的事要改正过来,太不容易了,虽然他老人身为掌教,也无能为力。”
“请问宫主,他老人家放弃了吗?”
“他几乎放弃了。”
“什么叫几乎放弃了呢?”
“他老人家认为纵情男女是玄天教的特色,他如果断然运用教主的力量和权威,不顾一切地去禁止,后果只有两个,个是玄天教众叛亲离,分崩离析,还有一个是他老人家身败名裂,被人废掉、逐离、谋杀!
所以他决定采取缓进的方式来纠正这种不良的传统,先从他自己身边的人开始。”
“老爷子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最钟爱的掌上明珠。”
“对!你猜得很对。我爹爹先从我开始,暗地里教我读儒家的书,从《三字经》、《千字文》到幼学琼林的故事、四书、女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