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国仇，家恨
李依依忽然接着说道：“可是…”
典如雷立即说道：“什么可是不可是，我做的都是暗中事，别人表面上看不到的，现在我奉命替朝廷做一件事，一件大事。”
李祖蒙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典如雷继续说道：“李老哥，你们也不问问是一件什么事吗？”
李祖蒙说道：“我问什么？反正与我姓李的没有关系。”
典如雷笑呵呵地说道：“谁说没有关系，正好与你有关，而且有密切的关系。”
李祖蒙此时内心已经燃起无限的悲愤，甚至于有说不出的哀伤。
他自问：“为什么世间人竟是这样不可测，像典如雷这样一辈子耿直正派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已经懒得去理会典如雷，他掉过头，对李依依说道：“依依，我们回后院去吧！”
他只能以这种态度表示他对典如雷的厌恶，这也是一种变相的逐客之令。
李依依一直没有再说话，她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俺如火。
此刻，她搀扶着李祖蒙，缓缓地对典如雷说道：“典老爷子，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一切事情是如此的令人想不到。
对于一位长辈，我只能说，我太失望了！”
典如雷笑道：“不要急着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李祖蒙顿了一下，站住脚说道：“好吧！我听下去。”
“李老，这是你枣庄真正出人头地的机会，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你会终生遗憾。
当今皇上知道你李祖蒙是武林中的仁义大哥，能有你的登高一呼，必有众人景从。
皇上的意思，只要你效力朝廷，号召武林臣服，就是为朝廷建立了大功，保你荣华富贵，子子孙孙…”
李祖蒙突然笑道：“为什么要你来做这个说客？”
典如雷说道：“大概是因为我老典在武林中有那么一点名气吧！”
李祖蒙说道：“为什么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女儿去请教你，你才想到要来说服我归顺呢？”
典如雷怔住了半响说道：“那是巧合，依依姑娘到岳西，正好就是我准备北上的时候。”
李祖蒙接着说道：“你典老初入枣庄，似乎对于冯宝宝这些人，有些痛恨之意，没想到冯宝宝走了，由子平死了，你却变成了朝廷的软差。”
典如雷呵呵笑道：“不要说些无关要旨的话，我问你，枣庄究竟要不要接受皇上册封？究竟要不要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祖蒙索性走回来，坐在椅子上，含笑对典如雷说道：
“典老爷子，你是一个不善于说谎的人，你的眼睛瞒不过别人，我李祖蒙虽然跟典老你没有深交，但是对你的为人了解得非常透彻，否则，我也不会让我女儿千里迢迢到岳西去向你请教。”
典如雷微张着嘴，没再说什么。
李祖蒙说道：“一开始我太激动了，人一激动，就会失去清明，可是我已经这样一大把年纪，我会很快地冷静下来。
换过旁人，也许我还要再加思考一番，对你就不必了。典老，你一辈子嫉恶如仇，心如日月，你这样的人说谎，自然是漏洞百出。”
他努力前倾着身子，恳切地问道：“典老，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典如雷站在那里，脸上本来是带着笑容的，慢慢地笑容冻结了，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扭曲，微张着嘴，那样子令人有几分可怕，也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突然，他张大着嘴，嚎陶大哭起来。
李祖蒙慌忙走过去，双手抱住典如雷，连声说道：
“典老，对不起，是我方才说的话伤害了你？我向你请罪。”
典如雷一直嚎哭个不停，那份哀伤，甚至都感染到了李祖蒙父女。
直到李依依递上第三条热手巾，擦去鼻涕眼泪，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坐在那里发愣，过了半响才说道：“李老，你们父女不要见笑，看我典如雷像是一个疯子。
这是我多少年来痛痛快快哭过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听到我唯一的儿子未志死讯之后，老来失子，我忍不住哭了一场，今天是第二次。”
李祖蒙忍不住说道：“典老，你要节哀…”
典如雷说道：“我是在节哀，否则我一天都活不下去，我的老伴就在听到消息之后，一头碰死在家里。
可是，我不能死，我若死了，这笔血债向谁去讨还？”
“典老，令郎他是…”
典如雷说道：“我儿子自幼习得一身武艺，立志从军报国，投效到文阁老的麾下，崖山一役，文阁老被俘，最后以身殉国。
小儿未志本来是奉命掩护文升突城而出的，但是，在突围成功之后，他又返回扬州，他决心去救文阁老，终于人疲马乏，死于乱枪之下。”
李祖蒙站起来拱手说道：“典老爷子，令郎如此忠勇，求仁得仁，流芳万世，受到后人的敬仰，与文阁老并留青史，与日月同辉。
老爷子虽有失子之痛，却是光耀门楣之事。至于这份仇恨，留待后死者来雪洗吧！”
典如雷道：“从那时起，我立下了一个誓言，剩下的风烛残年，我只做一件事，报国仇，雪家恨！”
李祖蒙扶着典如雷坐下，李依依亲自斟上一杯酒，说道：
“老爷子，你请歇一会儿。”
典如雷喝下一杯酒，心情稍稍平静，精神也稍有振作，昂起头来说道：
“国仇家恨不是我一个糟老头子就能报得了的，匹夫之勇，于事无补，因此，我想起李老哥你来。”
李祖蒙连忙拱手说道：“请指教。”
典如雷说道：“枣庄李老庄主在江湖上是有名的仁义大哥，只要你能出来登高一呼，自然群山响应。”
李祖蒙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典如雷接着说道：“但是，我与李老无一面之缘，这种事是要诛九族的，不敢贸然拉人下水，因此一再蹉跎，眼见得我是风烛残年，如果再不去做，恐怕就要死不瞑目了。
我几次下决心北上枣庄，都没有成行。最近令媛远到岳西去找我，这真是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