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熟人(三)
“难道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
他还没有想完,只见老者一抖手,“刷”地一声,那柄折扇抖开,宽大的扇面一掩胸前,扇面是素净的,当中写了一个“典”字。
崇子期霍然站了起来,脚下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老者笑道:“听说你也有一柄折扇,拿出来看看。”
崇子期嗫嚅道:“你你是……”
老者说道:“典如雷,江湖人称典十一郎。
年轻人,我典如雷没有这么好的命,没有你这样的聪明伶俐的儿子,我的儿子也不叫典一郎。
说吧,你究竟是谁?冒充老朽的儿子到枣庄来欺骗李老庄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崇子期面临的是一场风暴。他的心里正如同江涛汹涌,奔腾不已,他很害怕,也很惊慌。
虽然他也想到这种情况可能发生,但毕竟认为那事太荒谬了。
如今万没有想到,千里以外而且已经退隐了的典十一爷,竟出现在枣庄,出现在他的面前,饶是他再沉着,也难免惊慌失措。
典如雷缓缓地说道:“年轻人,你不要怕,相信你一定有理由,只要你说出来,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能真的怪你不成?
记住!你要说真话!”
崇子期记得清楚,冯宝宝声严色厉地告诫他:绝对不可提王府大内之事。”
他这样一沉吟,典如雷又说道:“年轻人,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就是典如雷?”
由子平稳住神说道:“我当然相信你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典十一爷。
因为你老人家在今天晌午,只一挥手之间,就可以让我拿不稳桩步,除了名震江湖的典十一爷,我不相信还有人能有如此之高的功力。”
典如雷大笑道:“好!年轻人,你的捧人功夫真是一等。说吧,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崇子期说道:“我姓崇,名叫子期。”
典如雷和李祖蒙对视了一眼,似乎从来还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江湖新人。
以崇子期的聪明和功力,他不会埋没在江湖上,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典如雷问道:“你是什么地方人氏?”
崇子期说道:“自幼是随恩师长大的,我对自己的身世,至今仍是个谜,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这是真情,崇子期对这件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因此今天提起,他也难免有些黯然。
典如雷“啊”了一声,点点头,颇有同情之意,他接着问道:
“你的恩师是哪一位?”
崇子期立即说道:“一个门人在江湖上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来,有辱师门,老前辈,还是请你不要问吧。”
典如雷说道:“很好!你能想到师门的名誉,说明你还有良心,现在请你说吧,你冒充我的儿子来到枣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崇子期想了一下说道:“其实说来也是很惭愧的事,因为我久仰枣庄李老庄主的大名,而且听说老庄主有选婿的意思。
所以,我就来到枣庄,希望雀屏中选,成为枣庄东床快婿。”
典如雷摇着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冒充我儿子呢?”
崇子期说道:“老前辈,这便是我的一点虚荣心作怪,因为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贸然前来枣庄,恐怕连大门都进不了。
典老前辈大名鼎鼎,对我来说,是太有利了。何况老前辈人在岳西,千里迢迢,要证明也无从证起。
这就是我所以要冒充老前辈令郎的原因。”
崇子期很欣赏自已这一套辩才,觉得自已说的天衣无缝。
可是,典如雷和李祖蒙对看一眼之后,两个人都在摇头。
典如雷说道:“李老,你看呢?”
李祖蒙说道:“这位崇老弟还是没有说实话。”
崇子期立即说道:“我仍然要尊称你是李伯伯,你老何以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
李祖蒙说道:“年轻人,你以为你的话已经天衣无缝了,可是在旁观者看来,漏洞太多。”
典如雷说道:“说给他听听吧,好让他心里服气。”
李祖蒙笑笑说道:“崇老弟,你是要我说呢?还是你自己说?”
崇子期犹豫了,他在盘算,他什么地方有漏洞?
他的沉默,引起李祖蒙的笑声,他很和善地说道:“崇老弟,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藏不穿的谎言,任何谎言,无论编撰得如何巧妙,自认是天衣无缝,百密难免一疏。
你应该想到,我们都是老江湖了,见过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你能蒙蔽我等于一时,何能蒙藏我等于永远?”
崇子期此时忽然说道:“李伯伯请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李祖蒙说道:“就凭你这声李伯伯和你这种谦和的态度,我能说过分的话吗?”
他拈着自己小胡子仿佛是在考虑,应该如何说明,才不至于伤害崇子期。
从这点来看,李祖蒙也好,典如雷也好,还是没有太大的敌意。换言之,对崇子期还存有几分惜才之意。
可是崇子期却不如此想,他在思考,应该如何度过目前的难关。他甚至于想到,虽然打不过你们,跑总可以跑得掉。
李祖蒙说道:“崇老弟,你不应该冒充典老爷的令郎,绝没有一个人冒充别人前来求亲。请问,如果你真的被我看中了,选下了,你怎么办?”
崇子期没有答话。
李祖蒙说道:“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因此,你冒充典老的令郎前来求亲,目的不是在娶我的女儿,而是别有用心!”
这几句话说得崇子期几乎跳起来。他望着李祖蒙,眼神里流露出怯意。
李祖蒙接着说道:“典老大名鼎鼎,而且又远在岳西,无法查证,你只要利用一个短时期达到某种目的,就算被揭穿,到那时候你也不在乎了,对不对?”
崇子期仍然力图反击,他说道:“李伯伯,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来争娶令小姐,而是别有目的,我的目的何在?”
李祖蒙笑道:“那要问你自己。”
崇子期说道:“李伯伯,这是‘莫须有’的说法,我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