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猜测
他默然地随在女佣之后，穿过这一片菜园，走进一间明窗净几，书香满室的书房。
女佣立即彻上香茗，问道，“请问公子，可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崇子期说道：“谢谢，有事我再相烦。”
女佣退出去以后，他开始打量这间书房。一个成名于江湖的剑客，居然有书房，而且是一间很是讲究的书房，这是崇子期所没有想到的事。
崇子期虽然在沉渊剑池随着余老爷子读过不少圣贤书，无奈他不是一个读书的人，也没有接受书中所给他的教海启示，否则，他也不至于被逐出剑池，也不至成为安西王府的名高级护卫。
崇子期克制自己的行动，他不走出书房一步。时间一长，就难免忍不住打量书房里的一切陈设。他抬头看墙上挂着一副对联与一幅中堂轴画。画的是田单的火牛阵。
崇子期依稀记得，田单是齐国人，在“即墨”与“莒”两个小城，一举击败敌军，而终于收复了齐国的土地。
分旁的对联是各五个大字：上联“二城能复国”，下联“一意救家邦”。这幅画、这副对联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崇子期注意到署名“方外了清”四个字。大字纵横又气派，小字又流露出娟秀之气。他猜想是一位尼姑写的。
再看对面墙上，是一个横幅，写的是文云孙的《正气歌》。《正气歌》崇子期当然知道，写的是些什么，他也了解这首诗所给予人的是什么。
他悚然一惊：“一个江湖客，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再看，《正气歌》也是那位“了清”写的。
崇子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很自然地把自己现在的身份与现场的情形联系在一起。
他暗想：“难道冯宝宝领了王爷的命令，要我前来卧底，是为了侦察李祖蒙是否有谋反之意？”
他在王府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已经了解到“谋反”这两个字的严重性。当今朝廷为了防止汉人的谋反，是不择手段的，而且是十分残酷的。他所熟悉的文照青，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文照青只不过是文云孙的孙子罢了，朝廷对他锲而不舍地追杀，为的就是怕文照青利用文云孙在人们心目中的影响力，在江湖上造成声势。
比起文照青，“君子剑”李祖蒙可就重要多了，他是有仁义之名的前辈，在江湖上是一呼百应，如果真的有了谋反之意，那是很可怕的。
另一方面，朝廷对于李祖蒙也很重视，派他来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崇子期的内心，真是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并不是关心李祖蒙，而是关心自己的前途，他盼着冯宝宝来给他指示。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人来看崇子期，但是，茶水点心，伺候不断。
到了正午时分，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佣来迎接他。说道：
“公子，请到前院正厅，今天是庄主的生日在枣庄习惯上是正午拜寿。”
崇子期抱拳很客气地说道：“多谢指点！”
他来到后院门外，立即有人接待，引导到正厅。
可以看出，正厅里的一切布置，跟昨天完全不同。显然是昨天的危机已经过去。
正厅当中，挂着一幅麻姑上寿图。这幅画出自名家的手笔，栩栩如生。在麻姑上寿图的两旁，挂着用一百个不同的“寿”字写成的一副百寿联。
当中供桌上供的是“佛手”堆串而成的大“寿”字，清香四溢，十分别致。
正厅的顶上，用红丝线悬挂着一百个“福”字，和一百个“寿”字，象征着“百福百寿”，在空中随风飘动，煞是好看，在供桌前面，一字排开五桌筵席，大红桌布，全银的食箸，红色的碗盘到处洋溢着喜气。
崇子期的出现，立即引起大家的一场欢呼。
连老寿星都上前来接待，连声说道：“一郎贤侄，说真的，如果不是昨天解决了枣庄的危机，我们今天哪里还能如此兴高采烈地欢聚在一堂呢？”
崇子期恭恭敬敬地说道，“伯伯，一切等拜寿以后再说。”
他扶着李祖蒙坐到供桌前面摆着一张红缎子披的太师椅上。
然后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说道：“恭祝您老人家健康，一切永远如日中天。”
李祖蒙口中说道：“多谢你了，一郎贤侄！”
可是在心里，他正在止不住地想：“这样的孩子，会是我的敌人吗？万一不幸真的是，那是多么残酷的失望！”
他这种忧心，立刻被人声笑语所冲散了。
可是在崇子期的心里，同样也有一种忧虑。
他看到在场的五十多位武林中的高人，他们的武功都是有名在外，姑且不论他们是否是顶尖高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大家都是在当地极负人望的。
换言之，这些人都是具有相当的号召力。
如今看情形，这些人对李祖蒙都相当信服，仁义大哥的声望在这里可以看得出，是极具影响的。
崇子期在想：“如果李祖蒙谋反，而我是在卧底，无论成败，将来我崇子期都无法在江湖上走了。”
当然，崇子期被王府豢养，也不需要在江湖混下去。不过，一个练武的人，他的根毕竟是在江湖，如果混到江湖无法立足，弄到人人唾骂，那也真是一大悲哀。
崇子期有些失神。
这情形被李祖蒙看在眼里，便轻声问道：“贤侄，有什么不舒服吗？”
崇子期心一惊，立即收敛心神，恭敬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李祖蒙关心地说道：“想必是昨天酒醉，又没有好好歇着。
我看这样吧，你不必在这里了，这样吵闹，大家又要闹酒，对你都不适宜，你还是到后院歇着去吧，”
崇子期连忙说道：“今天是伯伯寿诞大喜的日子，而且又是寿筵盛开的时刻，小侄怎么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