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春雪香(一)
说到酒,仇叔定和云中蓑翁都来了劲儿,打着哈哈说道:
“你这个丫头不要打闷葫芦了,说吧!你有什么新花招,快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余巧怡笑嘻嘻地说道:“一点花招也没有,我只是和瓶儿到怡馨阁后那座凉亭里去吃晚饭,让几位爷爷没有一点顾忌,可以尽情喝个痛快。”
她又压低嗓子,轻轻地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酒喝多了,就难免有些东倒西歪的,有我们这些晚辈在场,就难免有些顾忌,那就不痛快了,对不对?所以说,我和瓶儿躲开…”
话还没有说完,谢老庄主就呵呵笑道:“余姑娘蕙质兰心,能替我们这几个老酒鬼想得周到,好就这么说。
老夏,老夏。”
夏老爹跑过来,躬身问道:“老庄主有什么吩咐?”
谢老庄主说道:
“老夏,你听好:第一,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先给两位姑娘送到怡馨阁后面凉亭里去,做几样平常少吃的小菜,菜要可口。
第二,到怡馨阁的冰水窖里,取出两罐香雪春,整治出几道下酒来来,醉竹鸡、照溪鱼,再配上几味下酒的热炒。
老复,今天不是酒席,但是,你要好好替我露一手。
夏老爹恭敬地说道:“请老庄主放心,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先去整治一些小菜上来,开一瓶香雪春,老庄主和几位爷先慢慢地喝起来,然后,我的醉竹鸡、照溪鱼……一个一个慢慢地上,最后我再为老庄主以及诸位爷做一碗鲍鱼醒酒汤。”
谢老庄主笑道:“那你还在这里唠叨个什么劲,就快去吧,你是故意在这里引我们的唾沫啊!”
夏老爹在大伙儿一阵哈哈大笑声中跑走了。
陈尚堂禁不住问道:“谢庄主,请问你方才说到的香雪春,还有醉竹鸡,当然是指酒和一种下酒的菜了,请问什么是香雪春?”
谢老庄主说道:“八爷说的不错,香雪春是一种酒的名字,说起来叫人还难以相信,这种酒是有来历的。”
余巧怡笑着说道:“谢爷爷,酒我们可以不喝,酒典故我们可不能不听。
谢爷爷快说嘛!等一会酒菜一到,你就没有兴趣说酒,面只有兴趣喝酒了。”
谢老庄主哈哈大笑说道:“你们瞧!余姑娘把我说成了酒鬼了。
好,好!我现在就开始说。”
他捋起衣袖,脸上泛起红光,当年的豪气,仿佛又回到了眼前,他搔了搔自己的鬓角,说道:
“不瞒各位说,自幼我就喜欢东奔西走,向往的就是大丈夫四海为家的豪迈,有二年,我居然随着一批水客…”
余巧怡插嘴说道:“什么是水客呀?”
谢老庄主笑着说道,“是我说走了嘴,露出了行话,水客就是在水路上做生意跑码头的,这些人能言善道,见多识广,个个都是做生意的能手我认识的这些水客,都是专门漂洋过海的人。”
余巧怡不觉“啊”了一声,重复了一句“漂洋过海的人呐!”
她的眼神流露出惊奇,因为她在南海普陀的时候,看过怒海狂风的惊险,她真无法想象,源洋过海,在那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水中,如果遇上危险,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
谢老庄主说道:
“我一听有漂洋过海的机会,不可错过,也不管自已会不会泅水、驾船这些事,就随同这些水客上了船,整整过了三四个月的海上生活,真是见识到不少奇风异俗。”
仇叔定问道:“这些事与香雪春的酒有关系吗”
谢老庄主说道:“有啊!要不然我说这些个做什么。”
仇叔定笑道:“那就请你快些说吧!别再逗得人酒虫痒痒的。”
谢老庄主说道:“有一天,船遇到了大风,漂到了一个岛,是这些水客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那真是一个好地方,田畴绿野,鸡犬相闻,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属于暹罗的一个小岛。
岛上的土人却很和善,请我们吃饭喝酒…”
仇叔定笑道:“土人请你们喝的酒,就是叫做香雪春对不对?”
谢老庄主说道:“对,我当时只觉得,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酒,又香又醇。那些水客都是见过场面的人,大家也都没有喝过这么香又醇的好酒。”
陈尚堂笑道:“谢庄主,如果你只是说而不拿酒出来,我们仇三爷的酒虫就要爬出来了!”
谢老庄主笑道:“那些水客只晓得酒好喝,就没有一个人想到,怎么样才能让我们回到自己的家园,也有这么好喝的酒。”
云中蓑翁说道:“那还不简单,带一罐回来就是了。”
仇叔定大笑说道:“老谭是个聪明人,却说出笑话,一罐酒漂洋过海带回来,那多不容易?再说,就算能带回来,很快不就喝完了吗?还能留到今天?”
陈尚堂说道:“要想永远喝到这种酒,只有一个办法,向土人学到酿酒的方法。”
谢老庄主笑道:“八爷的想法,和我当时的想法完全一样。可是经过通事的说明……”
瓶儿又插嘴问道:“谢爷爷,什么叫通事呀?”
谢老庄主笑着说道:“漂洋过海做生意的水客,大体上说来,都可以说几句番话,但是真正要谈生意,还得靠通事,这些人都能说得好几种番话,要不然我怎么能懂他们的话。
经过通事一问,原来土人酿酒的方法和我们完全一样,所不同的只有两点…”
仇叔定听得很入神,立即问道:“哪两点?”
谢老庄主说道:“第一,他们有香雪糯米,米长得细长,米当中有一道红腰线,又叫香雪红腰,只有这种糯米,才能酿得香雪春这种酒。”
大家“啊”了一声,有点叹息的意味。
谢老庄主又说道:“光是香雪糯米还不成,还要用他们那里一处泉水,那泉水甘而冽,用这种泉水酿酒,才能相得益彰。”
大家摇头了。
陈尚堂想了一下问道:“谢庄主,你是怎么做的呢?”
这是重要的问题,尤其是仇叔定几乎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