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改变
没有人敢提问题，也没有人敢停留，众人赶紧跟上去，悄悄地走在秦夫人身后。
翟青竹心里充满了不安，又不敢多问，一直来到“苦寒斋”，秦夫人径自进去。
“苦寒斋”这种地方，没有夫人的召唤，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几人停在门外，翟青竹悄悄地问如烟道:“如烟姐，你可知道夫人这是什么用意？”
如烟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夫人只是告诉我，你们可以离开红叶谷，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她回过头问夏木道:“你们呢？”
夏木说道:“夫人命我们俩人跟着到这里来，听到你们在里面说话，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哪里晓得！”
这时，“苦寒斋”的门开了，若秋从里面出来，说道:“夫人请你们一起进去。”
大家相视一会，也不敢停留，由翟青竹带头，文照青随后，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
“苦寒斋”不是吃饭的地方，在红叶谷，秦夫人的起居都有一定的处所，是不能乱了秩序的。
可是今夜的“苦寒斋”当中却摆了一桌酒席。
紫檀木的大圆桌上摆了八副杯盘碗筷，现在已经摆了四冷盘、四热炒。
秦夫人坐在当中，满面春风，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坐下吧，我们一起吃顿饭。”
这又是令每个人发愣的事，红叶谷平日的教养，使他们没有办法立即坐下和夫人一起用餐，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事。
但是，红叶谷的教养也使他们了解，夫人的话是不说第二遍的。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秦夫人又说道:“青竹坐我左边，照青坐我右边。
如烟你们按照年龄大小，挨个坐下，还等什么呢？”
尽管大家心里惊疑不定，也只有遵照夫人的指定座位，规规矩矩坐下来。
秦夫人命令若秋先为在座每一个人斟满一杯酒，然后含着笑说道:“我知道，如果不说明原因，你们恐怕是无法安心饮酒的。
这样吧，我和大家先干了这一杯，然后我给你们说个明白。”
翟青竹毕竟是秦夫人身边最得意的手边人了，她捧着酒杯，站起来说道:“我们先敬夫人，恭祝夫人安康。”
大家一起站起来，恭恭敬敬干了一杯。
每个人都品不出一点酒味，因为心里都在七上八下，想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夫人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一份严肃。
她终于说道:“人的一生，有许多的重大转变，往往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甚至某一句话所产生的影响所致。
这种转变是自己所无法预料得到的。
当初，我选择红叶谷也是一个突然转变。
至于是什么促使我有了这个转变，今天不必去讲它。
在红叶谷这些年，我秉承着一个方法，我以为控制人的生死，就可以控制一切，所以这些年在我的严厉管理之下，红叶谷从表面上看，一切井井有条，上下有序。
可是我今天才发现我错了。”
大家的惶恐又增加了几分，尤其是翟青竹，她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夫人……”
秦夫人伸手止住她说下去，自己却说道:“你们等会再说话，请先让我把话说完。”
在红叶谷什么时候听到秦夫人说话用过“请”字？这种不寻常的情形，使得大家不安的情绪还在增加。
秦夫人说道:“翟青竹和文照青的事，不用我再多说什么。
是他们两个让我恍然大悟，人不是生死可以控制的，相反，真正能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是人的感情。
红叶谷有严厉的规矩，却禁止不住翟青竹要帮助文照青逃走。
可是由于翟青竹感恩我对她的一份情感，她却又要留下来，宁可领死，文照青也是这样。
你们看，还有什么比人与人的感情能有更大的力量呢？”
翟青竹又站起来，文照青也随着起身，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启禀夫人……”
秦夫人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这时又露出笑容，看了大家一眼说道:“他们的行为让我突然有了觉悟，因此，从明天开始，任何人，只要愿意离开红叶谷的，可以立即离开，包括你们在坐的几个人在内。”
如烟五人惶然离席，跪下说道:“启禀夫人，奴婢们永远不愿意离开夫人。”
秦夫人微笑说道:“你们不愿离开，我当然欢迎，其他的人不愿意离开我也不拒绝，红叶谷从此耕种渔牧，当然也习武，但是已经不是原来那样……
原来的红叶谷是要称霸武林，征服江湖。而现在的红叶谷，是隐世遁迹所在，不再有争雄的想法。”
她望着翟青竹问道:“青竹，你呢？随着文照青去创一番事业吧！”
翟青竹缓缓地跪下，她仰望着秦夫人，恳切地说道:“夫人，恕青竹冒犯，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夫人会有这样突然的转变。
不过，青竹实在不相信，由于我和文照青的冒犯背叛……”
秦夫人说道:“不要再说那些话，倒不如说，是因为你们的行为，激发了我的大彻大悟。”
翟青竹没有站起来，脸上流着泪水，说道:“夫人的话我不敢反驳。
但是夫人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却被我们破坏了，不论怎么样，我都觉得对不起夫人。”
秦夫人缓缓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红叶谷成为一个世外桃源，让我在这里享清福，也是十分难得的。
不过，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我有一个心愿没有达成。”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
秦夫人又端起酒杯示意，大家一齐捧起酒杯，喝了一口。秦夫人却一仰头干了这杯酒。
秦夫人是一位极其注重保养的人，对于饮食一向严于律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接连干杯。
翟青竹当然也了解秦夫人日常习性，此时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夫人，这酒……”
秦夫人笑笑说道:“不用担心，这酒不同于一般，是珍藏了几十年的葡萄酒，即使醉了，也不会伤身。
话又说回来，人生难得几回真正快乐的喝酒，如果有机会醉一次，也未尝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