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解围之情
众人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祁赵君一身长袍，缓缓走来，宛若意气风发的书生。
他的视线显然是落在九王爷脸上的，仿佛在等着九王爷的解释。
九王爷白着一张脸，不知如何解释，尴尬避开祁赵君的目光，磕磕绊绊地开口：“这……这不过就是个……就是个意外……”
祁赵君见九王爷说不利索，便将视线转到傅盈盈脸上。
傅盈盈对上他的视线，不疾不徐地递话：“云家祖传的佛像不幸碎了。”
“怎么碎的？”
这话一出口，众人再度沉默，并无一人主动开口道出真相之意。
可所有人的视线都稳稳落在九王爷脸上，这一道道目光，硬是看得九王爷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些凝视：“是本王打碎的。”
祁赵君闻言微微颔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开口：“既然东西是王爷打碎的，自然要向云家赔礼道歉。”
九王爷根本拉不下颜面，当下一口回绝：“一个佛像而已，道什么歉，再说了，本王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本王的道歉，怕是他们受不起。”
祁赵君神情淡然，语气却异常坚定：“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九王爷打碎了别人赖以生存的信仰，难道不需要道歉吗？”
满屋子的人，除了云何在和傅盈盈，无人知晓这长袍年轻人的来头，却无一不被他的淡然和笃定所震撼。
更被九王爷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表露的窘迫和语塞感到惊诧。
嗤之以鼻的冷哼声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不等众人抬眼看去，呵斥声随即传来。
“凭什么，我爹可是王爷，这些人不过就是贱民，也配受我爹的道歉？祁赵君，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爹指手画脚，是谁给你的脸？”
赵至瑞手提佩剑而来，手中长剑晃眼的很，也嚣张的很。
九王爷见状不由得拧起眉头，正要开口，一旁的祁赵君却抢先开口了。
“就事论事罢了。”
“还请九王爷向云家道歉。”
祁赵君的语气一贯方才的笃定，仿佛他有绝对的自信，能看到九王爷道歉。
这样的笃定落在赵子瑞眼中，是轻蔑，是挑衅，是高高在上的不屑，这让他瞬间火冒三丈。
“祁赵君！你这狗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趁着小爷我现在还有好脸色，赶紧给我滚，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子瑞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没有落地，面前的人便抬起眼眸，淡淡开口了。
“还请九王爷向云家道歉！”
一贯的轻蔑，一贯的不可一世。
赵子瑞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脑冲向天灵感，让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骂道：“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儿……”
啪——
说时迟那时快，九王爷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堵住他后头所有话，愤怒的眼底还裹挟着几分慌张和恐惧。
“逆子，胡说什么！”
赵子瑞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声音委屈又耻辱：“爹……”
“我平日里对你的管束，你都丢掉脑后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九王爷并不想在大庭广众、别人宅子里，教训自己的儿子，当下只不过压低声音苛责一句，便转过身去。
他双手执礼，冲着云家祖母躬身。
“云家祖母，对不住，是本王一时疏忽，无意之中打破了云家佛像，还望云家祖母能原谅本王。”
既然九王爷道歉了，云家自然要给面子下台阶，云何在急忙回礼，语气惶恐：“王爷莫有如此，实在折煞云某人了。”
一旁的赵至瑞见九王爷当真伏低姿态道歉，一双眼睛登时红了，捂着火辣辣的脸，依旧气不过开口。
“爹！你还真给他们脸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
九王爷回过头去，狠狠瞪他一眼，没想到赵至瑞气急上头，根本没了理智，顾自破口大骂。
“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听这个杂种的话，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你竟然还为了他打我，我才是你正妻生的嫡子啊！难道还比不上他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吗？”
啪——
九王爷这一掌比先前更狠，直将人打倒在地，整个人气到直哆嗦，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开口教训。
“岂有此理，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管束太松，才让你这般嚣张没有规矩！”
赵子瑞倒在地上，扬起一张不认输的脸，他狠狠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硬着头皮喊：“打啊，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反正对爹来说，我还不如一个杂种，就算死了，想必你也不在意！”
“那就让整个建康城看看，至尊富贵的九王爷是怎么亲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赵子瑞这一番话，听得九王爷怒火攻心，劈手夺过旁人手中的棍子，便要冲着赵子瑞打去。
跟着赵至瑞一道而来的赵子厚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兄长！呜呜呜呜呜……”
场面一度尴尬极了，一旁的云何在见状急忙驱散下人，不许有人旁观议论。
九王爷只觉今日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再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咬咬牙，一把将地上的人拎起来，随即没好气地撇了痛哭的人一眼。
“吵什么，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都给本王滚回王府！”
话音未落，他便疾步前行，走出众人视线之中，赵至瑞和赵子厚一前一后地跟上，也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满屋子的人，便只剩下云何在、傅盈盈、祁赵君和祁安四人。
傅盈盈笑着拍拍祁赵君的胳膊，诚心道谢：“祁大夫，今日多谢你仗义执言了，要不然小叔叔的公职可就不保啦。”
“不必谢我。”
祁赵君的视线依旧落在九王爷身影消失之处，喟叹开口：“他并非看上去那般蛮不讲理，只不过是出言恐吓两句罢了，并不会真的让云大人革职，若非赵至瑞，场面也不会变得这么难堪。”
傅盈盈紧紧盯着祁赵君的脸，只觉他说话的样子绝尘出泥，美极了：“对了，祁大夫今日为何会来此处，是听到了音讯特意赶来的吗？”
一旁的祁安立刻接话：“才不是，我家堂主，是来……”
祁赵君余光在云何在身上轻轻一转，着急忙慌开口打断祁安：“闭嘴，别说了，我们走，回济仁堂去。”
“是。”祁安乖巧听话，立刻闭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傅盈盈哪里挡得住这样的好奇心，疾行两步，追上祁安，一把拉住他：“才不是什么，祁安，他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吧，你小声告诉我。”
祁安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前头的人，正要凑过去开口，走在前头的人仿佛后背长了眼一般，怒喝一声。
“祁安！”
祁安吓了一跳，忙冲着傅盈盈摆摆手，去追祁赵君的脚步。
“来了来了。”
“傅小姐，我改日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