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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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岩馆里,庄山雁盯着手机默不作声。
忽然，她觉得后背被某人甩了一拍,不用转头,就知道是邵颖这惹事精。
邵颖刚做完指力训练，现在捏着指关节在按摩，看到庄山雁坐在地板上居然看着发呆，有些惊奇。
她从善如流地坐在庄山雁旁边,好奇地凑近,盯着对方的脸问：“怎么了,这愁眉苦脸的,你被魂穿啦？”
庄山雁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直接弹了下她的脑门，啪嗒一声还挺清脆的,对方呲牙咧嘴地捂住额头，有些不服气,十分幽怨地看着她。
“我不就问一句吗,过分。”
庄山雁懒得和邵颖贫嘴，她举起手机,点开放大图片，说：“这是link吧。”
邵颖瞪大眼睛仔细瞅了瞅，看到照片上的人影时,忍不住扬起眉毛,盯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撞脸了吧。”
庄山雁：“？”
她现在很怀疑对方的视力问题，这一模一样的脸，居然还能得出撞脸这个离奇结论。
“你撞脸能把泪痣也撞了？”
邵颖耸肩，很无谓地回答：“哎呀,没事的啦，长得好看又不代表实力差，link在攀岩上有多厉害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庄山雁皱了皱眉毛，说：“不是这个问题。”
她垂下眼，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眼道：“如果我想得没错，也没记错脸，那么link肯定就是林之言。”
邵颖打断：“林之言谁？”
庄山雁被噎住，一时半会不知道邵颖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她长话短说地概括为18线小明星，对方哇哦的一声，“转行啦？真行啊。”
庄山雁已经不想说什么了，黑着脸说：“听我说完。”
邵殷立马安静下来，作了个乖乖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也就是说，她这天有事是因为要去录《极限速度》，根据路透。他们这次要去华里苏山峰。”
邵颖听完，瞪大眼睛。
“去哪？我没听错吧？华里苏山峰？那不就是——”
“对，你想得没错。”
显然，两人的脑回路脸上了，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寂静！”
一道空灵的声音悄然无息地冒出来。
“海洛伊丝也在那。”
庄山雁猛地转头，一向平静的表情破功了，她激动地抓着符乐的手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海洛伊丝在那里！？”
符乐慢吞吞地说：“动态。”
庄山雁立马撇开抓着她的手，马不停蹄地连上加速器翻墙去翻动态，果然，就在十分钟前，名为heloise的特别关注用户新发了一条动态。
地点，正好就显示在华里苏山峰。
邵颖在一旁偷笑。
海洛伊丝，只要是有关注过攀岩圈的人一定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她是世界十大攀岩者之一，曾经freesolo过索拉山谷，峡谷的宽度只有八米，高度却达七百多米，棕红色的谷壁陡峭险峻，还拍摄过两部攀岩纪录片。
她参与拍摄的《无畏》，让很多人第一次真正了解攀岩，其中，就包括庄山雁。
“没想到啊没想到，link比你更早碰见海洛伊丝，要不要去私聊一下link，让她帮你要个签名照。”
庄山雁推了下眼睛，冷飕飕地刮了邵颖一眼，对方缩了缩脖子，趁机溜了。
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符乐看了看她，像是幽灵一样静悄悄地留下个字。
“放心吧。”
庄山雁一惊，看向对方。
符乐很难得地说了长句，她声音飘渺，仿佛每个字都有自己的节奏，让人印象深刻。
“我觉得邵颖说得没错，你不用担心link那边，现在我们专注自己就行了。”
居然连符乐都这么说，看来她是真的“征服”了队里的人啊。
庄山雁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舞台照，一开始看的事后还内心直打鼓，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无论如何，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管她是大明星还是小明星，反正都是那个抱石过v5、敢在雨天爬红泉谷的link。
会想起从王珂那边听到的故事，她有预感，这绝对不是link做的最后一件刺激事。
接下来，肯定也有很多听了就觉得心跳骤停的事。
没为什么，可能是直觉吧。
或许是一种出于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嗅觉，每个敢玩极限运动的人都是在用自己的命搏，在她的偶像海洛伊丝身上，她察觉到了这种感觉，在link身上，却是似有似无的，反而让她觉得更琢磨不透。
“那边两位，过来再练一次——”
听到王珂的呼喊声，庄山雁猛地回过神，她收起手机，正好错过了群内的一条信息。
节目组安排这个任务，自然不可能只是让嘉宾搭飞机抵达山峰脚下这么简单。
副导演又抽出第一张任务卡，捧读。
“嘉宾们需要自行准备相关的攀岩装备，届时，节目组将根据到达时间和装备进行评分。”
说罢，副导演给了林之言一张晚上的飞机票和国外的电话卡。
很简单粗暴。
至于评分事关什么，这自然是后面才会说出来的，但上一期的评分关乎房间分配，而这一期——
林之言回想了一下华里苏山峰的海拔，足足有8010米，前几年才有人成功登顶，死亡率高达35。
所谓“攀岩者的天堂”，也只是圈子里自娱自乐，在整个登山过程，最低难度的攀岩路线都有514b，就算是老练的登山者都不敢轻易尝试。
节目组再怎么作死也不可能让嘉宾们去登这座山，不然这趟旅途都可以被称为通往地狱的路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位于华里苏山峰右侧的无名长峰。
它的形状崎岖，高低不等，最长的垂直高度接近百米，可最短也不过四十米，攀岩路线可以说是相当地奢侈，足足有六百多条攀岩线路，无论是初学者还是专业的攀岩者都可以去挑战它。
而节目组等所有嘉宾任务结束后才发放新任务也是设计好了。
要去买攀岩装备，自然只能前往专业的户外运动品牌店，再加上路程等原因因此，如果不出意外，所有嘉宾都会在同一家店碰面，也可能前脚刚走后脚就来，喜闻乐见地错过了。
而节目组已经指明了其余需要嘉宾自行解决，就算再傻也知道要抱团。
摆在嘉宾面前的问题如下。
一，购买攀岩装备，而且要尽可能地专业。
一，飞机票虽然是直飞到离山峰最近的城市，但距离山峰还有一大段距离，他们还需要自己想怎么过去，除此之外，语言也是一个大问题。
但林之言就是这个意外。
此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聚集在了一起。
导演一见到何方圆，问：“没事吧？”
何方圆摇摇头，又想起这件事能摆平也有导演的大半部分功劳，不然那男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嗯？有什么迅速闪过脑海，何方圆及时抓住，她突然一顿。
不对。
或许，丢掉工作的恐惧会让他不情不愿地道歉，却绝对不会做出扇自己脸的行为，这样的人，肯定只有面临更大的威胁才会这样做。
那么问题又来了，那更大的威胁又是什么？
快点回想快点回想！何方圆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回放一遍刚刚的事情，林之言踹了对方打电话然后，她对那男的似乎说了什么还有那所谓的“置换条件”
何方圆内心一动。
她发觉，自己欠了林之言很多。
暗暗地叹了一声，她只觉得心脏似乎要膨胀起来了，像是灌满了水、充满了气，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五脏六腑都被某种柔情所充盈。
完蛋了。
当一个人身兼强大与温柔时，又有谁能抵抗得了呢。
反正，何方圆不能。
她眼睫颤抖了一下，眉眼闪过几丝柔软的笑意。
“何方圆？”
何方圆恍惚回过神，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导演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看来的确是刚刚那事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啧，等会儿打电话过去臭骂一顿，德行啊，都欺负到他的地盘上了。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是带薪假，放心。”
这让打工人狂喜的消息自然令何方圆也心动了好一番，但她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起头认真地说：“导演，我没事，只是刚刚在想一些问题。”
导演有些怀疑，最后点头，嘱咐有事请假，如果不休的话就放在年假里一起算。
他一走，同事们纷纷窜出来了，都在问她那件事。
何方圆言简意骇地说完事情前因后果，大家都义愤填膺，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戳了戳她。
“方圆，你说的那个up主是不是这个，朝日uu。”
何方圆看到视频上熟悉的身影，就是那位主持人，她震惊地看了对方一眼，内心升起了一丝敬佩。
“这就是你们新媒体人的搜索能力吗？”
对方失笑地摆手，“可别，严格来说这是大数据的功劳。”
他点开视频，发布时间显示就在五分钟前。
《避雷！全网拉黑品牌！》
视频豁然是刚刚发生的那一段，从开头的阴阳怪去到最后的愤然动手，历历在目。
up主很用心，除了男子以外的人全都糊了相当之厚的马赛克。
那些恼羞成怒的话语和举动，触目惊心。
最后，她附上了聊天记录和消费账单。
“这人一过来就对我们大呼小叫的，让我们跑东跑西还得请他住五星酒店吃大餐，我们说了几句他就他就威胁我们说合作不想要了是吧，我就怪了，是你们赞助我又不是我赞助你，但是他说公司会帮忙报销，我们就忍了，结果今天打电话一问，对方说这都是他的个人行为，公司不给报销，我佛咯，也怪我没经验，吃了个哑巴亏。”
主持人的声音很温柔，又字正腔圆，很能让大众听进去，再一听内容，拳头都硬了。
虽然糊了厚码，但视频里那几个身影，同事之间朝夕相处那么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而且时间地点事件都吻合了，他们凑在一块儿看完视频，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何方圆。
“卧槽，那人渣！我冲浪十级选手不把他扒出来就是对不起自己！”
“方圆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嘶——好无语这男的，真恶心。”
有同事突然提问。
“最后那个身影是林之言吗？”
何方圆点头。
那一段视频最后终止在林之言说：“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这句话。
知道了是林之言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何方圆，大家都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良久，有人默默地感叹了一声。
“哇真好。”
有人能在你无助的时候勇敢上前，这是一件多么棒的事情。
如果这是攻略游戏，林之言一定会听到好感度疯狂上涨的提醒声，但她没有，她还在敬职敬业地录节目。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主持人想要拦住那名男子，只是林之言先一步解决了他。
“这个up也不错，粉了！”
同事也默默地加了关注，人品好观正，谁不爱呢？
导演刚挂掉一个电话，瞄了瞄屏幕，却发现林之言的目的地是酒店。
这是要先回去收拾行李再去买装备吗？会不会有点麻烦？
每位嘉宾都带着两位跟拍摄影师，而节目组如果有什么想要和嘉宾说的，都是通过摄影师传达的。
他点了点桌子，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点开通话：“你问问林之言，她要去干嘛。”
摄影师如实传达。
林之言本来还在看窗外的风景，听到问话，笑眯眯地转过头。
“我在偷跑啊，看不出来吗？”
导演：？？？
接下来，他们眼睁睁地看见林之言回到酒店，直接提了一个行李包和背包走人。
然后，直奔机场。
再之后，换航班，一气呵成。
本来节目组给的机票时间是晚上，预留了一下午的时间给嘉宾们汇合、讨论行程，总不能让嘉宾们真的两眼黑直接飞过去落地，人生地不熟还语言不通吧。
但现在，林之言直接改到下午的航班，然后笑嘻嘻地接过微型摄像头，在镜头前歪头说拜拜。
工作人员：
导演：
工作人员弱弱出声：“导演，林之言该不会比我们还早到吧？”
这就尴尬了。
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有谁能相信，拍着拍着节目就直接把嘉宾放跑了？
但压根就没有人会想到还有这条路，所以他们根本没办法阻止林之言。
导演：我真是信了她的鬼话，相信她不会作妖。
他猛地起身，直接抓走几个工作人员，包括刚刚对接林之言的副导演，看来是要紧跟林之言的步伐。
留下来的工作人员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导演，你不是要和嘉宾他们一起上飞机吗？”
导演沉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们在这里坐镇就够了。”
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人了。
同事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他没记错，这本来应该是嘉宾之间的竞争啊。
再不济，在他们的设想中也就和上一期一样，只有一两个人特别出彩，或者说，又是林之言一人独领风骚，其他基本就是背景墙。
但现在，好像成了节目组和林之言pk。
从某种程度来说，林之言的确相当地强大，和节目组斗智斗勇，就没有一次落下风，这一次直接反客为主，让节目组跟着她走。
但他也能想象出来，到时候剪辑出来的成片一定很有趣。
柏小谷看了看手机，傻眼了。
群里，林之言发出了一个卖萌的狗狗表情包，下面跟了一句话。
【我先行一步啦，华里苏山峰脚下见！】
然后，林之言又私聊了她，给她发了一大段文字，通篇下来，都是教她如何挑选适合的攀岩装备、选哪个牌子等等。
【只发给小谷你哦～】
【小谷你要是弄好了，就跟我一起偷跑吧！】
柏小谷猛地仰起头捂住脸，耳后一片通红，啊啊啊啊啊，她好可爱！！她说只发给我诶！！呜呜呜怎么这么好！
下一秒，她又跟防贼一样抓紧手机，左看右看，发现没人。
偷偷送了口气的她，浑然不知后边跟着一个人。
其他人还在笨拙地按照网上找来的粗糙攻略选装备的时候，柏小谷溜完一圈下来已经全都买好了，然后果断扔下其他人，选择投奔林之言。
但林之言群里发的消息，自然也被其他人看见。
俞进和庞夏声都看到柏小谷离去的身影，两人反应各不同。
庞夏生早就跟在柏小谷后边，看她买哪样自己就挑哪样，表兄妹一家亲嘛，有什么的，柏小谷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去。
而俞进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然后也默默地跟上去了。
全程在幕后围观的工作人员都呆滞了。
好家伙，林之言还不是一人叛逆，直接带飞了柏小谷，后边还有两个尾随的。
到时候导演到了候机厅，脸色一定很精彩。
居然不止一个！还有一、、四个！！
正如他所料。
候机厅，在一片嘈杂声中，有一片地方格外地安静。
一对闺蜜手牵手路过，其中一人不经意地瞟到那边，眼睛一亮，赶紧戳了戳好友看过去。
“俊男靓女啊，多看两眼，养养眼。”
好友火速看过去，然后给自家闺蜜的审美狠狠地比了个赞。
就是，那四人对面的几个人有点奇怪面色好黑，呃哦。
导演瞅了瞅小鸟依人的柏小谷，又瞅了瞅旁边的庞夏生和俞进，有点怀疑人生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林之言，你还带了那么多人？”
林之言很无辜地说：“没有啊，我只带了小谷。”
庞夏生微微一笑，“你们知道，我和小谷是一家，聚在一起也很正常。”
柏小谷：？
她默默地看了堂兄一眼，对方面不改色地微笑着。
行、行吧。
俞进垂下眼，一副慵懒又冷漠的模样，“巧合。”
导演怀疑对方在蔑视自己的智商，你都坐这了，还和我说巧合，你怎么不和我说是路过呢？
下飞机后，节目组和嘉宾自然是兵分两路。
节目组早就安排相关事宜，下飞机后直接坐上专车走了。
和国内每个嘉宾分配两个摄影师不同，这边四名嘉宾，也就跟着两个摄影师。
柏小谷下飞机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开始紧张的表情。
耳边都是听不懂的话，最多就只听懂了“ok”“thanks”这种小学、不对，幼稚园英语对话。
只想着跟紧林之言脚步的她有些茫然了。
完了，接下来怎么办？节目组可是要求他们自行前往到达目的地啊。
林之言注意到她的情绪，直接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啊”
柏小谷微微一愣，对上林之言的眼睛，心跳乱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实时翻译软件，凝重地往前走——
有一道力度拉着她，转头一看，林之言向她笑了笑。
庞夏生暗笑着摇摇头，他参演过几部国外大片，在外语方面自然不弱。
而俞进读书都在国外，沟通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在他俩看来，什么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完全没有，相反，这里简直是他们的主场！
两人都打定了自己来当主导者，不约而同地开口。
“我去问——”
“我来吧——”
意识到对方和自己想法一样，两人对视了一眼。
摄影师：我怎么觉得这俩人只见电闪雷鸣，有杀气？
林之言笑道：“我已经叫好了车。”
人&摄影师：？？？
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人面面相觑，被林之言全程牵着走，她叫了两部车，和司机流畅地用外语沟通好后，转过头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吧，我都已经说好啦。”
林之言直接拉着柏小谷进车，再上来一个摄影师。
另外人只能默默地坐另外一辆车了。
俞进在上车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林之言，对方的侧脸干净漂亮，在黑夜中仿佛散发着莹润的光，惹人注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被扒出来的在校成绩一直普普通通。
但从刚刚的聊天中，他能听出来对方的口语相当不错，发音也很地道——
“heloise!”
海洛伊丝突然一愣。
她转过头，却看到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外国人。
但是，她手上提着的包一看就知道是攀岩装备。
海洛伊丝心里隐隐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直觉告诉她，对方说不定也是来挑战“寂静”的。
“silence”
对方眨眼，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