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顾曦月低着头, 眼神在地板上飘忽不定，声音如蚊蝇，“不知道。”
夏时恨铁不成钢, 这模样就差把我偷了手机几个大字儿写脸上了, 全身上下透露着心虚。
可能是王祎菱平时太过严厉，可能是顾曦月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对着她撒谎根本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把夏时刚刚嘱咐她的镇定忘得一干二净。
王祎菱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从刚进这个门起, 她就把顾曦月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了，就算什么都不说, 她觉得也可以请家长了。
但还是得走个流程，把话问完。
“上课玩手机, 被没收之后不知悔改, 竟然还私自把手机偷回去了。”
“老师我没有上课玩。”
她忍不住小声反驳
“有区别吗！”
王祎菱突然大吼, 把三人吓了一跳。
其实她在心里还反驳, 这也不是偷。
她认为这是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偷。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来。
“行了, 顾曦月，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了，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
“老师真的不是我拿的。”
“嗯，我没说不相信啊，我只说把你家长叫来, 你先出去吧。”
王祎菱喝了口茶，把目光移向了夏时和初愿，看了两人几秒，开口说：“你俩还挺让我意外的, 平时倒是挺听话，怎么一和学习差的玩了就变了。”
这句话主要是说给夏时听的。
夏时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不心虚，也没有知错的意思。
王祎菱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这种眼神，“你们俩也给家长打个电话，晚自习的时候过来吧。”
“老师，我们没做错为什么要让家长过来。”
夏时的声音不大不小，半个办公室都能听到。
这还是王祎菱第一次在老师们面前这样被学生驳面子，火顿时冒上来了，厉声呵道：“先不说你跟顾曦月一起偷东西的事，现在这样顶撞老师到底有没有尊师重道，白天在班里给你留面子了夏时，如果你一直不知错，那我也得采取点措施了。”
夏时张嘴还想反驳，但初愿拉了拉她，不想让她和王祎菱在办公室吵起来。
其实夏时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都很清楚，但是今天涉及到了原则问题，她是真的很想让其他老师看清王祎菱的真面目。
王祎菱：“你俩先出去吧，把顾曦月叫进来。”
顾曦月在走廊里愁眉苦脸地拿着手机跟爸爸打电话，正在想一种不会激怒爸妈的说法。
初愿对夏时说：“你刚刚跟她顶嘴干什么，她不是最讨厌跟她唱反调的了吗。”
“你说其他老师知道她什么样吗，她对咱们这样，对别的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们又不可能插手管，校长亲眼看见体罚这种事都不管，说明什么啊，说明王祎菱背景太硬了呗，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她教课教得好吧，就是不在乎用什么方法教，只在乎最后的成绩。”
夏时没接话，还在想手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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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四节课下了，顾曦月回来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初愿和夏时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都很默契地开始安慰顾曦月。
虽然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并没有立马询问。
顾曦月声音有点哑，“其实没什么大事，我爸当着她的面把我手机给摔了，然后她说要给我记过。”
初愿：“记过一次没关系的，对了，那她有说昨天罚我们淋雨跑步的事吗。”
“她怎么可能说啊，我给我爸提了，但我爸今天看我好好的，根本不当回事。”
“这个老妖婆，我可真是恶心死她了，什么时候才能换班主任啊……”
初愿边哀叹边往食堂走。
夏时今天没去，因为她从没在学校的食堂看到过秦妄。
此时九班里一个人都没有，黑板上还有课上老师写的字，课桌上摆满了敞开的课本。
现在是晚餐时间，都去吃饭了。
夏时上半身倚在九班后门的门框上，一只脚脚尖着地，漫不经心地数着一共有多少个座位。
数到三十二的时候，班里进来个人。
松松垮垮地穿着校服外套，背脊微弯，眼神淡漠，往角落的最后一排走去。
夏时愣了两秒，然后立马从后门进去。
秦妄看到她时眼里闪过惊诧，但面上没表露出来，只是静默地移开目光，然后拉开椅子落座。
就像是没看到她。
夏时对他的反应依旧半信半疑，看了眼他同桌的书包，然后也坐下了。
从书包和桌洞的东西来判断，他同桌是个女生。
“秦妄，你说的话我不信。”
他眼都没抬，冷冷地回：“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夏时张了张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转眼无意间看到了他书包上的吊坠，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还留着这个？”
他黑色书包拉链上拴着一个小兔子，掉了一只耳朵。
夏时记得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变成灰色的了，因为时间太久了。
这是在小镇上买的，他给她买的。
她没戴，而是第二天去买了个小狗的栓自己书包上，然后把小兔子栓到他的书包上。
秦妄拳头收紧，肌肉也都紧绷起来，淡淡地看了眼她，强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艰难地说：“不是我的。”
夏时直直地望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
这时班里来了个人，好奇地扫了眼夏时，然后就坐自己座位上了。
有些话不能让外人听见，夏时没再和他讨论前尘往事，而是说：“今晚放学别走，我来找你。”
秦妄不答，目光平静而自然。
她又说：“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他依旧没说话，也不看她，只是低着头拿笔写字。
夏时垂眸，轻笑了声。
他笔下歪七扭八的字出卖了他。
他的字是整个小镇最好看的，老师想做成字帖的那种程度，夏时的字能有今天这个样全都是他的功劳。
-
下课铃响了之后，王祎菱还在讲话。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夏时扭头看了十一次钟表。
顾曦月注意到了，“什么事啊这么急。”
夏时，去找秦妄啊，我要去晚了他说不定就跑了。
“你俩什么情况啊，一装不认识，一个死缠烂打，哎不是我特别好奇，他以前对你什么样啊，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夏时本来想说几件印象深刻的事，但又怕话太多会被王祎菱看到，于是只说：“很好很好，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啊？”顾曦月显然是不相信，“真假啊，就他那拽了吧唧的样能对人很好，可是感觉他随时都要打人啊，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夏时静静地听她说，确实，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之前只是不爱说话，如今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
番外
夏时
数学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夏时懵了一下，然后迅速起立，不确定地小声说：“选b。”
顾曦月见她眼睛在左半页上，提醒道：“讲到13题了。”
“啊，哦，选a。”
数学老师就是发现她走神才叫的她，不悦道：“坐下吧，好好听课。”
夏时垂着眼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坐下了。
“想什么呢。”顾曦月问。
她记得这学霸同桌可是从来没在课上开过小差。
夏时轻叹，“秦妄呗。”
顾曦月不说话了。
她是真无语了。
向来清心寡欲的同桌现在为了一个男的都要茶饭不思了，而且怎么劝也劝不动，每天雷打不动的去九班蹲守。
可是都一个星期了，一次没见着。
夏时：“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着我。”
“还是不够喜欢呗。”
这些天她听夏时讲了许多以前的事，虽然在回忆里秦妄确实很好，但都过了这么久了，谁知道变没变样。
而且顾曦月觉得，能够克制的住的喜欢都不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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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
夏时小声读着文言文，顾曦月的头距离课本只有几厘米，眼神迷离，强撑着不闭上眼睛。
已经困到极致了，但理智又让她不敢睡，要是让王祎菱看见了非得杀了她。
过了五分钟，没等来王祎菱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而是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用黑板擦砸了砸讲台，意思是让大家安静下来。
“同学们大家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我姓李，是教英语的，以后不管是学习方面的还是生活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好了不耽误大家早读的时间了，等班会的时候我再和大家深入交流吧。”
说完这番话后，李老师就出去了。
但班里的人却没有继续读课文，而是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顾曦月以为自己睡蒙了，那可是在她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竟然，真的，换班主任了
周围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这是真实的，“夏时，她总算走了。”
“嗯，好突然啊。”
王艺霖昨天和平时一样，什么离别的话都没给他们说。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用过罪犯一般的校园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