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衣
回到太极殿，西日喊道：“冬锁——冬锁——”
喊话极是灵验，冬锁很快便出现了。
太极殿看似冷清，其实伺侯皇上的人多着呢，只是每个人各司其职，谁在哪儿侯命，谁能去哪儿，谁能带什么，谁能干什么，都有清明确严格的规矩，谁敢逾规乱跑乱动，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你帮我拿双鞋……我那个……逗豹子玩，弄脏了……”
西日有点想解释的意思，其实，皇上不论做什么，或者是有任何异样异常，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除非是皇上自己愿意说。
西日还有点不适应“皇帝”这个角色。
低眉敛目的冬锁，微微抬头望了西日一眼，退了出去。
很快，冬锁夏雪秋丰春绿四个宫女来了。
四个宫女都托着一个托盘，冬锁的托盘里摆着一双鞋，夏雪的托盘里摆着上衣，秋丰的托盘里则是下身的裤子……令西日没想到的是，春绿的托盘里，竟然是男子的内衣。
冬锁：“皇上，要不要我们服侍你换衣？”
“啊……”
西日一下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她说什么？她说“要不要我们服侍你换衣”……
可以吗？这样也可以吗？
帮我穿个鞋子，换个上衣好像也没什么，可是她们拿的还有内衣啊！本来看到春绿带来内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冬锁怎么会问我要不要她们服侍换衣服？这可是有内衣的啊！那岂不是……岂不是……
这么如花似玉的四个漂亮女孩啊！难道……难道……
“皇上……皇上，你……发烧了吗？要不要喊御医？”
宫女秋丰关切地问道。
“呃……呃……那个……不用不用，没事儿，我没事儿哈……”
西日缓过神儿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颊热得烫手。
四名宫女不知道，就这么一口茶的工夫，面前这位“皇上”的脑海中，已经急速闪过无数个香艳火爆的画面，而她们四个，则是这些画面中的女主角……
“你们把衣服放这儿，你们……你们走吧，我自己来！”
西日克制着自己狂乱的杂念，说道。
四名宫女退了出去。
西日长长舒了口气，心里说，还是老老实实先扮好皇上这活儿吧，其它的念头不要有了……或者说……或者说先不要有了，以后再慢慢有，也不迟嘛！今天才是进皇宫的第一天……
如今，衣服也换好了，屎也拉了，饭也吃了，总算能安静地歇一会儿了。想一想今天最惊险的，还是拉屎这件事儿！
皇宫跟民间就是不一样，在民间天天发愁的是怎么填进肚子里，皇宫里最愁的却是怎么把肚子里的东西拉出来。
下次去万兽园拉屎，可不能再去钻豹子笼了，得看清了笼子里的动物再进去，嗯，得找个温柔可爱点的小动物，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万兽园了，还是按照福来说的，传房侍官的好……哎哟，我想来了！
想要拉屎的，就是喊“房侍官”的啊！
这次可得记清楚这个名字了！
其后，西日对皇帝方便这件事，才算有了些了解。
为了显示皇帝的尊贵，就连伺候皇上拉尿拉屎的宫奴，也要封一个“官”字，以区别于其他宫奴，意为这个“房侍官”比一般的宫奴身份高上一等。
一些皇上常去的宫殿内，都有给皇上预备的马桶。这些马桶，每一个马桶都是特制的，有金丝楠木的，有汉白玉镶金边的，有陶瓷的。不管什么材质的马桶，都是雕龙刻凤，镶嵌宝石。
每一个宫殿内，也有专门负责这个宫殿的房侍官，随时侯着皇上传唤。一些皇上不常去的宫殿，往往房侍官几天甚至几十天的不用做任何事，等于白拿薪水不用干活。
在皇宫里，无论其他人怎么忙碌，唯独房侍官总是优哉游哉，很是清闲自在。
皇帝的龙屎龙尿，产出有限，总不能因为房侍官薪水领得太轻松，而使劲大吃大喝来给房侍官增加工作量吧？
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些小商小贩，怕雇工拿了薪水做的少，觉得吃了亏。
也不能减少房侍官的数量，因为如果只用三两个房侍官，轮流值班跟随皇上，如此一来，那便是皇上走到哪里，身后跟着一个抱了大马桶的宫奴——这个画面看上去自然很不雅观。
不过，事关皇上无小事，房侍官没事做时是悠闲，一旦来活儿了，可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每名房侍官是配四名宫女的。皇上传唤后，房侍官抱着御用的大马桶，大马桶上面盖着一块黄色绸缎。
每名房侍官是配四名宫女的，其中两名宫女抬着一个卷好的地毯。
进到宫殿后，房侍官将抱着的大马桶转交给两名空手的宫女，然后退出宫殿，自始至终，房侍官都弓腰垂首，不看皇上一眼。
两名拿地毯的宫女，迅速将深红色的地毯铺在地面。两名抬着马桶的宫女，把马桶放在地毯上。随即，四名宫女也退出宫殿。
马桶内部有着精巧的斜坡设计，底部铺着一层厚厚的香木灰。香木灰是香木燃烧后留下来的烟灰，会发出淡淡的香味。
皇上坐在马桶上出恭，有秽物掉落下来，便会顺着斜坡滚落底部，香木灰就把秽物完全包裹起来，房间内几乎闻不到一点秽物的气味。若是尿液，更不必说，直接便渗进香木灰里了。
皇宫里很多地方都跟西日想象的不一样，西日知道说话越多，便越有可能出错，就尽量不说话。
西日很想找冬锁聊一聊的……可是冬锁是东月的近侍宫女，对东月比较熟悉，担心冬锁看出什么，也唯恐在冬锁面前说错了什么话，又吓到了她，只好作罢。
其实，冬锁虽然是东月的近侍宫女，又哪里敢大胆地认真看过皇帝一眼？做为一名宫女，她更不会对西日的身份有什么怀疑和猜测。
两天过去了，福顺竟然也不来看一看自己，很多事情还想找他问一问呢！
西日还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有多森严，福顺不在太极殿当值，除非皇上召唤，福顺是没有权利主动来见皇上的。
虽然在皇宫里每天吃得都是美味佳肴，可西日心里还装着很多事情，颇有些坐立不安，常常不由自主地想：
东月从记事起便在皇宫，这十几年来，他可是头一次出宫，自己从民间来到皇宫，算是闹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也不知道东月在民间，又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