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他们，就像曾经的我
麦梓粉着一张脸，专心开车，却无法忽略那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那双眼，好像可以像她一样，能透过衣服看到内里去……
明明刚才还在讨论那么严肃的问题。
明明刚才还在忐忐忑忑想东想西。
明明刚才还……
为什么这人的脑回路，比她的还奇特？
麦梓忍不了了，“哥，你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到了，我们立马就要开始工作。”
“嗯。”
苏建民似乎轻笑了一下。
好在如她所愿，开始闭目养神了。
麦梓狠狠松了口气。
车队已经走完大半路程，渐渐接近灾区，暴雨过后的路面，泥泞难行。
好在麦梓早有准备，让车队停下，在车轮上绑上她让人特意打的防滑链条之后，安全系数大大增加，行进速度又恢复了。
麦梓分神看一眼前方灾区。
如料想中那样，已经化作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是或者满脸惊惶，或者满身伤痕，哭喊着亲人的名字，徒手刨着废墟的受灾同胞们。
麦梓不忍心再看，按喇叭示意车队加速。
幸好，幸好提前的示警起了些作用，昨天又有许许多多的天地异象，更多的人从家里提前出来……
和前世巨大的悲剧不同，这一次，至少有多一半的人，晚上是搭帐篷睡在外面的，因此而得以幸免于难。
此时那些人里，青壮年们已经开始展开了施救。
麦梓他们这一行，带了一个营，有五百多人，到了灾区，麦梓直接安排他们分成十人为一组的小队。
五个小队负责跟着黄和平，抬治伤员，五个小队跟着李立华，建立局部通讯及时通报各处情况，其余小队全部负责挖废墟，救人。
祁营长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出于军人的本能，几乎想立刻拔腿上前去救人，但他还记得自己本来的使命。
“大家都去救人，苏同志怎么办？”
麦梓体谅他们有保护人的命令在身，道，“我会和他一起带警卫班的一个救援小队，如果祁营长不放心，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行动。”
祁祥点头，这样行。
苏同志把保护他的兵分去救援，他舍出命去也一定护苏同志周全。
苏建民已经改头换面，还身处灾区，遭遇暗杀的风险很小，只需要护着他不要被余震伤到就行了。
项黎明手下一个警卫班有一半都守着他，倒也有把握能护住他。
所以项黎明也同意了麦梓的安排。
麦梓对所有人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回去。
“告诉你们的人，全力救援，但如果余震危险，要立刻暂停工作，首先保全自身。”
人是她带来的，她得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来的路上，麦梓和苏建民刚讨论过选择的问题。到了灾区，他们就直面了这样的问题。
救援部队还没有全面到位，眼前，是许许多多压在废墟下等救援的人，到处都是求救的声音。
“同志，请帮我救救我妈吧？”
“同志，我孩子才刚满月，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啊……”
“同志……”
……
苏建民冷静安排，“容易救的优先，轻伤重劳力优先，存活几率大的优先，最后，妇孺优先。先保住命，再往出救。”
他们的小队，其他人动手，他站在一旁指挥，无论是以哪种方式被困，他都能立刻想到最优解决方案。
他还让人去医疗队借来一套针。
伤员救出来，情况危急的，他立刻针灸急救，针灸止血，针灸吊命。
有他帮忙，麦梓得以分出心神，关注那些被深埋在下面，奄奄一息的存在。
这些人，正常情况下，得救的机会太渺茫了……毕竟，他们根本坚持不到轮着救他们的时候。
麦梓做不了什么，只能稍稍送一些灵气到这些人体内，帮着他们坚持下去。
然后帮着他们制造一些响动，提醒上面的人……这里还有人……
他们这个志愿队是清晨到的，一直忙活到下午三四点，已经又累又饿，沈之禾跟赵刚的物资终于运到了。
用帐篷搭建了临时驻点，提供水，食物，药品和休息的地方。
麦梓让大家轮流去休息。补充食物，水，顺便休息半小时缓口气，然后继续。
如此，高强度救援整整三天三夜，过了72小时黄金救援时间，节奏才稍稍放缓下来。
救援大部队已经陆续到了，抗震救灾工作在有序开展，麦梓他们的志愿队，每个人每天有了四个小时睡眠时间。
“哥，你快去休息吧。你的身体不能再熬了。”
能者多劳，苏建民进了灾区，展现了他优越的大脑后，不止他们的救援队，其他救援队碰上搞不定的问题，也会来找他。
苏建民也是来者不拒。
还真被麦梓说中了，他力学学得好，在灾区是一点没浪费……
熬了三天三夜，苏建民眼里满是红血丝，形容憔悴，已经不像五十岁左右，倒像是风烛残年了。
麦梓满眼都是心疼，一定要让他去休息。
苏建民没有坚持，直接牵着麦梓，越过来来往往奔忙，顾不上关心他们这对奇怪组合的人群，进了给他准备的帐篷。
一进去苏建民就抱住麦梓，提要求，“我可以睡，但是你要陪我。”
三天三夜的辛苦，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依仗。
麦梓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反正她躺在帐篷里，也不耽误给那些人续命……
正是酷暑盛夏，两人在闷热的帐篷里和衣相拥，鼻尖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
麦梓以为苏建民会三秒入睡，没想到，过了很久，苏建民在她头顶说，“他们，就像曾经的我。”
麦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曾经，也在黑暗中挣扎了很久，心怀希望，又绝望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苏建民轻吻麦梓的额头，将她往自己怀里拢得更紧了些，没再说什么，很快就沉沉睡去。
麦梓趁他熟睡，也偷偷送了些灵气到他的身体，帮他缓解疲惫。
麦梓心想，这大概就是她爱这个人的原因。
他在黑暗里挣扎，从没放弃过生的希望，如同他救人时一样，近乎无情地冷静，将每一分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他的心意，有时候坚定的让人羡慕。
换作是她，一定做不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