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138
“这样也行?”江枫都惊呆了。
余殊笑眯眯的掐着‘好兄弟’的脖子, “京城四坊繁华天下传,但是遗憾的是,坊坊住客都要路传。虽然有的坊管的松, 但是这个险还是能不冒就不冒才好。”
“老余……老余……我不举报你……要死了要死了……”男子在她手下扑腾,“掐松点啊……要没气了啊……”
余殊好笑的低下头, “这段时间, 我要借你家庄园住一段时间,”她漂亮的眼睛笑的弯弯的, 就像某种大型猛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想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你随便住都行……”男子泪眼汪汪,丝毫不敢抵抗。
虽然他知道眼前人目前是朝廷的通缉犯。
但是,好家伙,九阶中阶的武者,在京城横着走了吧?
他才不想赌一把呢。
余殊:“那就劳烦你跟你家里说一下, 你要在庄园小住一月吧。”
“啊?我也要住在这里啊?”
余殊笑, “你不想和我们住吗?”
“我想我想我想死了。”
余殊笑着将一个红色药丸打入他嘴里,“不要出门, 不然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男子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连忙摇头,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呆着。”
余殊:“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等我们走了, 就会给你解药。”
男子露出了苦瓜脸,“我信你。”
余殊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脸,“去弄点吃的,我喜欢吃什么你应该记得吧?”
男子揉着脖子, 满脸憋屈的往外走去,“知道知道祖宗。”
见他离开,余殊才解释道,“鼎国侯的小儿子,极为受宠。”
“但是为人不务正业,是我当初的狐朋狗友之一。”
“鼎国侯?”
余殊点头,“属于那种很荒唐,做什么事都不出奇的那种。”
“他以前干过很多次自己一个人住在庄园里生闷气的事情。”
“而且性格比较……”余殊斟酌了一下用词,“从善如流?”
“胆子比较小,”
她道,“找事的可能性比较低。”
江枫:“我本来以为我要睡大街,没想到居然还能住庄园。”
余殊笑,“带我没错吧?”
李清明冷哼,“得意什么?”
“就知道跟纨绔混在一起,推杯换盏,怪不着名声差劲。”
“哦?我名声可不差?”余殊呵呵,“再差也没你差。”
江枫:“你不是说我家清明有冷玉将军的名号吗?”
余殊笑容一僵,幽怨道,“你就会向着她。”
江枫被她说的一愣,干笑着转移话题,“刑部大牢在哪里?”
“子圭会被关在刑部还是大理寺?”
余殊想了想,“一般是刑部,但是也不一定。”
“今天太晚了,晚上会有慎刑司宵禁值夜,不太合适行动。”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等许别驾。”
“还有,换个衣服。”
说着,她进入内室,很快拿了几套衣服出来。
江枫:“……你怎么在这里会有衣服?”
余殊疑惑的看着她,“我每年述职都会住她们几个人的庄园,所以即使是我没住过的,比如这家,也有镇东将军府的下人送衣服过来备着。”
李清明瞥了一眼,“这样会不会有人怀疑到你?”
余殊笑,“那就要看我们的速度了。”
“如果打草惊蛇之后,人还没救到,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余殊看了眼江枫,“李清明身量跟我差不多,你怎么办?”
江枫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她黑着脸道,“我就一身黑衣,有什么要换的?难道还能换一身粉吗?”
李清明眸光微闪,“未尝不可。”
“未尝你个头!”
李清明低下头,下意识拿起那套深青色劲装。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李清明抬眸,“?”
余殊眼眸含笑,“我觉得吧……”
李清明面无表情的拍掉她的手,“滚。”
余殊:“你应该穿那件,这件是我的。”
李清明的目光随之望了过去。
江枫看了看那暗
红色的劲装,也觉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隐姓埋名,你们不要按平时的习惯穿。”
“阿殊穿青色,清明你穿红色。”
李清明微微蹙眉,但还是走上前,拿着衣服就去后面换了。
余殊嘀咕,“早知道她这么干脆,我应该拿套大红色的给她。”
江枫:“……你衣服太显眼了。”
余殊无辜的看着她。
江枫:“但是我也想看,等走的时候再试。”
她表情严肃的很,说的话却……
余殊果然绽放笑容,无声的竖起大拇指。
李清明阴恻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好像,以为,我,听,不,见?”
江枫下意识捂住嘴,与余殊对视。
余殊:“不是我说的,是江枫说的。”
李清明眉眼阴翳,已然掀开了帘子。
她本就腰细腿长,是天生的衣架子。
如今她阴着脸,一身暗红,脊背笔直如初,居然有种独特的魅力。
江枫认真想了想,“清明现在好像大反派。”
李清明已经几步走到她身前,正用阴沉沉的目光看着她,闻言她唇角微抿,语气凉薄而讽刺,“对,我像反派。”
江枫:“……我不是有意不带你的。”
“我觉得我真的合情合理的让你留守南州。”
“你到底气什么啊?”
余殊从里面掀开帘子,随手理了理衣襟,“大概是气你带我不带她吧。”
江枫:“……你对京城比较熟嘛。”
李清明冷眼看着余殊。
余殊:“她之前又不知道我给先帝当过侍卫,以为你嫌弃她的人缘和办事能力。”
她终于走了出来,朝着李清明灿烂一笑,“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李清明一剑劈了过去。
余殊卧槽了一声,极限躲开,“李清明,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离这么近还偷袭!”
江枫一想,觉得余殊说到正点上了。
也有一部分可能是,李清明刚得胜归来,意气风发,还被她赐字,心情很好的状态下,结果突然发现自己要
留守。
她还带余殊不带她。
心态炸了jpg
李清明面无表情的收起剑。
江枫惊艳的看着余殊,“阿殊,我怎么感觉你气质都变了?”
余殊一身深青,笑吟吟的看着江枫,还转了一圈,“是吗?变成什么气质了?”
江枫摸着下巴,“有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虽然平时余殊也挺沉稳可靠的,但是红衣的确削弱了这种感觉。
江枫拉着她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有种温文尔雅的感觉,有列侯之后的感觉了。”
李清明:“花孔雀。”
余殊墨发如云,身形修长,浅青色衣领衬的她脖颈白皙如雪,她唇角一勾,朝李清明眨了眨眼,“羡慕我的美貌了?”
李清明冷嗤,“恬不知耻。”
江枫好笑,“别逗清明了。”
“清明也好看,”她道,“既然是隐姓埋名,那么从现在开始,清明姓安,叫安长,记住,别忘了。”
李清明冷冰冰的看着她,没说话。
她看江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骗子。
江枫:“对了,余殊,按你的家世,你应该是有字的吧?”
余殊眨了眨眼,“有倒是有的。”
江枫好奇,“怎么没听你提过?”
余殊笑了,“军中哪有提字的。”
“你不问我都要忘了我还有字。”
她笑容灿烂,但是江枫却感觉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开心。
想了一会,江枫道,“你离家时应当还小,是谁帮你起的字?”
余殊低头拉腰带,没说话。
李清明也没忍住好奇,“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余殊抬眸,习惯性一笑,“倒也不是,只是说起来比较麻烦。”
她看向江枫道,“是我恩师。”
江枫:“恩师?”
余殊嗯了一声,“我家传是不练大剑的,我弱小那会力气优势比现在还大,是恩师教我用大剑的。”
李清明惊愕,“你还会用剑?”
余殊白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会?”
江枫:“代侯历史上的确没用过大剑,她应该擅长用剑,倒是跟我们差不多。”
李清明:“那你恩师是谁?”
余殊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是镇北侯。”
江枫惊愕,“镇北侯?”
余殊点头,“对,镇北侯。”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镇北侯府现在已经没落了。”
“但是在恩师还活着的时候,历代镇北侯任镇北将军镇守北疆,顺便监视北平王,地位煊赫。”
“只可惜……”
江枫:“节哀。”
余殊阖眸一笑,“没事,早就不伤心了。”
江枫:“那你还没说,你到底字什么呢?”
余殊轻声道,“连召。”
江枫:“连召?”
余殊点头,“说起来,自从取字以来,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介绍自己的字了。”
“以前根本没人问过。”
“除了恩师也没人喊过。”
江枫若有所思,“连召是连翘的别名吧?”
余殊歪了歪头,“好像是?”
江枫:“作用清热解毒,疏风散热,我当初还给江末小蠢货剪过药。”
她抬眸看着余殊笑,“你当初是易燃易爆炸吗?所以你恩师给你起字连召。”
余殊大受震撼,喃喃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江枫哈哈大笑。
别的不说,余小殊真的很会配合人。
她恩师给她赐的字,要说她不知道意思,江枫才不信。
但是还是很快乐啊。
李清明也笑的意味不明,“那你叫什么?召连?”
江枫:“召怜?会不会太弱了?”
“有点像倌人的名字。”
余殊笑不出来了,“你们在说什么?”
“又不是没有人姓连,就连召不行吗?”
江枫觉得也是,“连召,连招?”
“嗯,其实还蛮好听的。”
“你们吃饭吗?”被余殊掐了脖子的‘好兄弟’有气无力的敲门问道。
江枫:“吃。”
余殊:“不吃。”
面面相觑,江枫从善如流,“不吃。”
“那我自己吃了,别
说我没喊你们吃饭啊。”那人放松了下来,拖着脚步吃饭去了,心里却在腹诽,不是余殊自己要吃的,现在又不吃,折腾人玩呢?
余殊:“在外面还瞎吃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江枫回想起自己从前种的招,干笑道,“对对对,阿殊说的有理。”
可能大胃王武夫当久了,她对吃着实没什么抵抗力。
有吃的第一反应就是吃。
由于在室内,人皮面具带着很闷,江枫三人已经将面具拿了下来。
余殊这才笑了,她当当当拿出几块很大的肉,“我早有准备!”
江枫看着那脸大的牛肉,哇了一声,“你之前离开就是为了这个?”
余殊笑,“那可不止,等用到的时候再跟你说。”
很快,两人已经围着余殊,盘子准备好,就等开吃了。
余殊还准备了铁锅,油盐酱醋都带了。
很快,满室生香。
李清明都不得不感叹,“余殊有的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余殊:“?”
她停下李清明那块的火,“什么叫有点用?”
“你自己煎。”
江枫笑出了声,“别呀,别欺负清明。”
余殊瞪着她,“你什么耳朵?是我欺负她吗?明明是她欺负我!”
江枫和稀泥,“对对对,她欺负你。”
余殊这才继续给李清明煎牛排,一边煎一边愤愤不平念叨。
李清明隐约勾起唇角。
牛排贼好吃,余小殊火候不是盖的。
酒足饭饱,江枫招水,余殊烧开,又用上余殊带的茶叶,泡好。
三人躺在屋外,捧着茶水看星星。
“我差点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
江枫突然皱眉,“按理说子圭应该到了,她人呢?”
余殊:“会不会是我们跑的太偏僻了,她找不到?”
江枫摇头,“不可能,她当时才修身,就能从南州飞到魔土,一路换乘,精准的找到我。”
“区区京城,应该不至于找不到我。”
“而且她这个身体与猫狗离的越远,她反而越难
,离的近她甚至还能变大。”
江枫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她以前变成猫都能当马骑。”
余殊愣了,就连李清明都愣了。
“猫?马?你骑猫?”
江枫肯定的点头,“对,但是她技术贼差,各种撞树,颠死个人了。”
“当初我就是骑着大黄猫,”江枫道,“就是阿瑜那里那只胖猫。”
“以前是只野猫,被许子圭上了,然后跳河里洗了个澡,变大了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救的阿瑜。”
说到这里,江枫摸着下巴,“还别说,有点点浪漫哎。”
余殊嘶了一声。
李清明:“一点都不浪漫,变态。”
江枫:“?哪里变态?你瞎说!”
过了一会,江枫皱眉,“阿殊,你看看镜子,定一下她的位。”
“这蠢猫,当时应该跟着我们的,非要自己跑。”
余殊也凝重了心情,打开了镜子。
看了一会,她起身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上画了起来。
江枫两人也看了过去。
在她指下,石板如同豆腐,轻而易举的被划出一道道痕迹。
而京城的地图,却渐渐清晰起来。
坊市,公侯宅院,外城,内城,宫城,就连皇宫都被她画了出来。
她甚至开始画巡逻路线了。
江枫紧急喊停,“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余殊停了下来,极为疑惑的道,“她的位置怎么到了宫内?”
江枫:“???”
“喵喵喵?”
看着傻眼的两人,余殊也极为疑惑,“怎么会这样?”
“就算移动,她也顶多被移向诏狱吧?”
“皇帝不可能这么晚被人喊起来的。”
“难道是圣女把她救下来了?”
余殊自言自语,“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抓她的人,为了功劳,很可能早早的就向朝廷通报了。”
江枫却变色,“不行,她不能进宫。”
余殊微楞。
江枫:“她很可能是圣人心,狗皇帝的病可能会剖她心。”
“我不敢赌许琰对她有没有姐妹之情,或
者是狗皇帝更重要。”
“阿殊,有没有办法进宫?”江枫蓦然起身。
余殊怔了怔,思考了起来,“能倒是能,但是……”
她极为犹豫,欲言又止。
江枫:“我是来救子圭的,我保证不打皇帝。”
余殊有点担心,“但是你看到皇帝会失控。”
江枫也头疼,“那……先找位置?找到之后,你们去把子圭救出来?”
余殊想了想,“那你告诉我,当时你到底是怎么清醒的?”
江枫不太想回忆,但还是道,“因为血。”
余殊重复,“血?”
“嗯,”江枫道,“你的血粘在我眼睫上了,搞的我满眼都是红色,怎么都擦不干净,我就忙着擦眼睛,然后……”
余殊若有所思,“我懂了。”
江枫:“你懂什么?”
余殊:“省内守卫极严,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带你进去。”
江枫看了余殊一会,终究忍不住叹息,“阿殊,你怎么这么好?”
余殊笑,“那你就答应我,到时候如果有失控的迹象,就背对着她,看着我。”
江枫狠狠的点头,“我绝对会的!”
她不会再打余殊了。
绝对不会!!!
很快,余殊两人换好了中郎的装束,是褐色军装,怪帅的。
江枫忍不住回头,“不是?为什么你们是侍卫?我是太监?”
她一身淡蓝色的太监服,显得俊俏的过分,很可爱的模样。
李清明微微低头,瞥了她一眼,嗤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矮。”
江枫倒吸了一口气,怒气upupupup。
有一说一,李清明闹别扭的时候,可气人了。
余殊忍着笑,“确实如此,外郎比较宽松,不计较身高,但是地位也比较低,只能守卫宫城,不能在宫内行走。”
“内郎权限虽高,但是审核极严,一般作为皇帝禁卫,寸步不离宫禁,”余殊道,“所以很难混入。”
“只有中郎,权限不低,但也不高,人多眼杂,可以混一混。”
李清明沉默了一会,“你以
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你在禁卫里还有人?”
而且,余殊都离开多久了。
那人怎么还听她的。
她一开口借服装,还要人家这几天呆在家里不出门,对好了口供。
那两个郎卫居然也应了???
这一旦暴露是要掉脑袋的。
此时,她们已经跟着余殊轻松跃入宫墙,一路七拐八拐,顺顺利利就进入了皇宫。
仿佛皇帝的省禁只是摆设一般。
要知道,她当初闯入皇宫,可是一路被挡被阻拦,如果不是她本身有名有姓,是镇南将军,那些人不敢拦她,她根本走不到皇帝面前。
此时,她们已经拐入后宫。
这里荒僻的很,仿佛很久没有人烟了,甚至有些幽幽鬼气,等江枫定睛望去,又什么都没有。
三人立于竹下,余殊举目远眺,星幕下元明宫灯火通明。
她神情幽幽,“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们了。”
“其实我以前混的最好的时候,”余殊缓缓转过头,看着江枫的眼睛,“是东宫亲卫,姬祥第一次清醒时,正是登基前夕。”
“那时候是我带着宫卫护送她登基的,”余殊道,“沿途杀了不少人。”
“所以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这种明显掉脑袋的事情,她们居然毫不怀疑,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我进来了。”
江枫瞳孔微缩。
余殊却拉住她的手,“因为她们觉得我对皇帝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皇帝。”
江枫咽下心中突然升起的烦躁感,平静道,“详细说说,我不缺这点时间。”
余殊看了眼镜子,发现那位置并未变动,于是拉着江枫席地而坐。
“我一开始是先帝麾下,因为年纪小守卫他的秘密基地的,这点我告诉过你。”
“嗯。”
李清明也坐了下来,侧耳倾听。
后宫荒僻,月光清冷,偶有乌鸦啼鸣,幽深的很。
三人却好似不觉,摆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余殊垂眸回忆,“但是,其实我不是自己逃出来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