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好香啊。”
两人的手在走到校门口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放开了,而且是陆铭弋主动放开的。
温热的掌心脱离,洇出的一点薄汗很快被风吹去。
猝不及防,殷初抬眼看他。
陆铭弋却不愿解释般的含糊说着,“进去吧。”
殷初不疑有他,率先走进了学校。
两人先后进的教室,教室内也已经来了大半的人,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俩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类人。
徐意柔住宿,也就比殷初早许多来教室里边坐着了,她正在给国庆剩下的作业收尾。
看到殷初坐进来时随意的瞄了一眼,定格了一下。
半晌又抬眼问:“阿初,外边有很热吗?”
十月初旬的泠江一中,温度恰好,太阳东升,斜斜的将光辉照在林荫道之中,光线拉长,落下斑驳的树影,秋风一吹,树叶赛马般咯吱咯吱纷纷垂落。
殷初摇了摇头。
徐意柔啊了声,回道:“没有啊?可是就真的觉得你跟之前有点儿不同。”
随后自言自语般,低过头去小声补充道:“感觉脸红扑扑的。”
许是刚放完假回来,多数人都跟被抽了魂般的奄奄一息,或者正奋笔疾书着。
教室里头少见的安宁,所以徐意柔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殷初的耳朵。
霎时,她白皙小巧的脸蛋更红了。
她用余光偷偷摸摸的去看那个熟悉的方向。
陈则一看到陆铭弋进来就跟满血复活了般,揽过他的肩膀,说着国庆假期里发生的事。
说到最后,后知后觉的想起些什么,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陈则雀跃的声调瞬间就降了好几个度,他是知道陆铭弋母亲是怎么死去的。
老旧的巷子中,他家的院子里那一间上了锁的房间,是他永远的禁忌。他不好直说,只得迂回的问:“弋哥,你国庆假没发生什么事吧?”
陆铭弋的心情仿若很好,最起码往常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眼眸此时此刻依旧有些亮。
因为殊不知,爬山虎早已爬上了那扇铁锈的窗柩,藤蔓歪歪扭扭、生涩不已,却又不知疲倦地洗去了那陈旧的血腥味。
禁忌渗出一点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陈则内心却咯噔一声,想着怕不会是他母亲的事起了什么反向作用吧,不然以往此刻就算没有翘了课,也该半死不活,一身烟酒味的趴着睡。
哪会有闲情听他哔哔赖赖。
其实陈则这话是想对了的,因为陆铭弋的精神气还停留在殷初的身上,对于陈则的话他显然是左耳听右耳出。
陆铭弋靠着白墙,显然不想回答他这话。
半晌,陈则的鼻子嗅了嗅,突然发现陆铭弋身上不仅没烟酒味,还似有若无的带着一股软糯糯的清香。
不同于他平日里自己的味道。
他好奇道,“弋哥,你换沐浴露啦?”
陆铭弋闻声挑眉,半不解。
陈则顺着说:“好香啊。”
陆铭弋闻言霎时一笑,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陈则的头,狭长的眼微微弯曲着,以往彰显戾气的单眼皮此刻耷拉着,嘴角噙着一抹笑。
少年格外散漫,肆意嚣张。
欠欠的语调,“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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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殷初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放慢了收拾东西的手,一直等到徐意柔她们走了,教室里也基本只剩下一两个人的时候,她才起身走出教室。
临走前,看了眼陆铭弋的座位。
他也早就走了。
校园里安静十分,只有广播台在放着悠扬青春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夕阳慢怠,在露天长廊里洒下橘黄色的光辉。
殷初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旁白桃花树下的陆铭弋,他靠着粗壮的树根,周身莫名温柔,让人觉得他耐心十足的在等着些什么。
校园里零零碎碎的人经过,总会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像是有感应般,他抬眼就看到了从长廊里走来的殷初,他瞬间挺拔了背,率先朝着校门口走去。
铁门大开,安保人员在保安室里瞅着监控。
看到一抹颀长的少年身影走出了校园,最后走出监控的范围之内。
明明一句话都没有,殷初却就是知道了般加快了步子,随后看到在前方站着的人。
她勾唇笑,杏眼儿弯弯。
怕是会让人觉得自己不矜持般又突然慢下了步子,走到了他身边。
少年熟稔的去拿她的书包,挂在臂弯里,藕粉色的书包在他身上突兀却又和谐。
他们并肩着走,最后少年状若不经意般碰了少女软糯的指尖。
随后一鼓作气如早晨那般握住了她全部的掌心。
这年殷初高二,那段时间是殷初每每回想起都会觉得甜到心口发麻的日子。
时间突然过得好快好快,殷初每天都格外渴望上下学的时间。
她安静的性子在他面前突然不再有用,她突然变得有好多话,他就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听着殷初跟他说,今早哪个老师把一道题给讲错了或者是哪道题特别特别的有意思,她想了好久,却做出来了。
他对她从来都毫不吝啬于夸赞。
所以他总会在她讲完以后接上一句,“阿初好聪明啊。”
她太过容易害羞,他不过清浅的一句话,却总能让她竖着的耳朵瞬间红到不行。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他记得她那时所有的模样。
那年泠江秋,他们谈了一场无人知晓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