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你怎么来了?”
陈则没来校的这几天都跟陆铭弋在一块,陆铭弋受的伤并不轻,家里有陈慧芝在,他也不敢回。
但好在陆铭弋自己还有套公寓可以去,里头的家具用品都很新,显然陆铭弋并不经常去。
可能是看到陈则那眼里藏不住的好奇,就顺口解释了句,“这是我爸买的。”
陈则跟陆铭弋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快有两年了,这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除了他外婆以外的亲人。
泠江近年来的发展速度很快,成为一线城市也不过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了。而陆铭弋的这套公寓就位于泠江市里最富的一带。
每一寸地都是钱啊。
陈则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即便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别人不愿意说的事他也就不会去细究,所以即使他对这套天价公寓已经好奇的不行了,但终究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他转头对着陷在沙发里半死不活的少年喊道,“我出去给你买药。”
这不是陈则第一次见到他打架,但却是第一次那么严重,以往上药他也就自己来,这次很多伤就都只能让旁人帮忙。
陆铭弋的头发还湿着,不至于淌水,但显然还是湿漉漉的,他利落地脱掉了上衣,露出满背的伤。
陈则一大老爷们看了都差点哭出声。
这得多疼啊?
陈则是想让陆铭弋去医院的,因为他们所能看见的仅仅就是表面的伤,里头骨头怎么样没人知道。
但陆铭弋压根不理他的废话,从头到尾除了说了一句“不去”之外就任由他吐槽。
陈则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也如他所愿,一直在讲话,其实怪吵的,陆铭弋有点不适。
但就这么响在这个没什么温度的屋子里,倒也不差。
陈则:“我说哥,你怎么就那么勇啊?”
“真该庆幸那伙人手里没刀,要不然都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回来。”
“还有我说,你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失控的那么严重?”
两人约了周五放学一块去见陈慧芝,但他们并没有带伞,在教学楼下等了会才找人借到了把伞。
原本都还好好的,但刚出校门才走了几步路,陈则正讲话还没反应过来时,身边的人就突然像疯了一样往前跑。
人影混杂,唯有他在雨幕中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说实话,陈则也被那样的他给吓到了。
陈则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陆铭弋都没有反应。屋外的雨越来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
陈则正给他后背的伤口涂药,快要涂完时,透过落地窗黑压压的乌云中落下了一道闪电。
噼里啪啦地响。
陈则脑子就像是被通了电一样,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出脑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他把涂药用的棉签丢进垃圾桶,起身坐到陆铭弋对面。
浓眉大眼皱在了一块,他有些艰涩地开口,“弋哥,你不会是……喜欢殷初吧?”
这话落下,眼前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陆铭弋撩起眼皮看他,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苍白的厉害,眉头始终皱着,片刻就在陈则以为自己是想多了的时候。
他很轻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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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放学的时候,殷初打了通电话给殷海峰,说自己想要在学校做完作业,所以会晚点回家。
殷初很少有说谎的时候,所以等挂了电话后,她还心虚的红了脸。
殷初根据陈则给的地址停在了一栋房子门口。
房子是那种带了点年代感的平房,里头还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门是木制的矮门,再稍微高点就能看清院子里的模样。
殷初在门口兀自忐忑了会儿才敲的门,敲门声落下,从院子旁独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慧芝身上套着家用围裙,边走边在擦手,来到院子门口后把木门从外向里拉开。
见到是殷初,陈慧芝明显愣住了,殷初笑着对老人家说,“阿婆是我,殷初,我是来找陆同学的。”
陈慧芝反应过来立刻喜笑颜开,一张慈和的脸笑意很深,“是阿初啊?阿仔就在楼上的房间里。”
刚说着,从陈慧芝刚刚出来的小屋子里就传出一阵“刺啦”声,陈慧芝一拍大腿,忙往回走又还不忘回头向着殷初叫唤着,“阿婆饭就快做好了,阿初等会留下来吃饭啊。”
其实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么活跃生动的老人是位脑癌晚期的患者。
二楼只有两间房,一间用黑色陈旧的锁头给锁着,另一间却半敞着门。
殷初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那扇半敞着的门,里边没传出声。
殷初安静的等了几秒,等到要再次敲门的时候,半敞着的门被里头的人彻底打开。
出现在眼前的人此时低垂着眼,一只手还按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扯了扯衣服下摆,显然是刚刚才穿上的衣服。
整理完,陆铭弋抬眼跟门口站着的殷初对视上,一抹诧异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陆铭弋依旧穿着惯常的黑t,衣服领口却要比平时的大些,他皮肤很白,交相辉映下露出了凸显分明精致的锁骨。
他一向是好看的。
只是此刻漂亮的锁骨边上有一片突兀又显眼的淤青怎么遮也遮不住。
三天了,有的伤还是没法好。
殷初沉默又较真的盯着,一股酸涩直直涌上鼻腔。
原来,他受的伤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陆铭弋接触到了殷初看着他脖颈下的视线,不适应地抬了抬肩膀,他像是也不知道这个气氛下能说些什么,只生涩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殷初咬了咬上唇,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此刻,对比于陈则让她来的目的,她有股更深冲动,她想看看他的伤。
少年与少女之间的气氛暗流涌动着,他们既过了儿时才会有的无所顾忌,也没有成年人的那份冷静自持。
他们或许都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很多事想要做。但这个年纪真的太多局限了,它既处在人人都在说好的年华中,却也无不时时刻刻地限制着他们。
那些限制,或是无形又或是有形,却都让他们说不出也做不出。
沉默始终蔓延着。
好在这时楼下陈慧芝的声音解救了他们。
“阿仔阿初,下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