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渡芸
一：
拨开云雾见日明。
一缕佛光甚是肃穆，继而是无数道佛光紧随其后从天穹之上齐齐落下铺成一条神圣不容亵渎的大道。
旦见一僧人身处佛光之中，脚踏大道步步紧逼离阳而来。
待他距离离阳不过百米之时，方能模糊看清僧人的轮廓。
如桃青颜多雅秀，眉宇英气善有威。一双慧眼含万物，嘴若含丹念禅经。齐肩大耳摇如铃，手执胸前渡众生。
佛衣辉辉藏乾坤，结彩纷纷有阴阳，串串念珠稳似岳，一动便可令日月。
大蟒见到僧人后，如深陷泥沼之中动弹不得，浑身因为恐惧而抖动不止。
“孽畜！还不速速降服！”
僧人的话语不怒自威，令大蟒愈加恐惧。
离阳瞅了眼身后大蟒，仰首高喊道：“你是何人！？”
脚生莲花，僧人缓缓而落。
望了眼这位相貌不凡的少儿郎，倒也极为和气，轻声说道：“苦禅寺——渡芸。”
离阳听后，毫不留情地回道：“未听过。”
僧人嘴角轻轻一扬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苦禅寺莫说离阳，对于大多数离州之人而言都太过于遥远。
“小友，能否让开？”
离阳胸脯高挺，直直当在大蟒跟前，一副毫不妥协的架势。
渡芸那双灵动的双眸一黯，眉头微皱，话中夹杂着一丝怒气，再次说道：“让开！”
“嗡～”的一声剑鸣，众生被离阳紧紧攥在手中，他的双眼瞳孔猛烈收缩迸发出寒意，全身的关节也在咯咯作响。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大蟒缓缓移动到离阳跟前，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子让自己颇为感动。
大蟒轻声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而后，它高抬头颅，不断吐着如刀一般的蛇信，狠狠注视着这位追了自己近三年的臭和尚，说道：“我并未做过什么恶事，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渡芸神色严肃的脸庞上没有一点怜悯，反而一股滔天的威势将大蟒牢牢压着，他缓缓开口说道：“你心性本恶，残害无辜生灵，这便是你的罪。”
“无辜生灵？物竞天择而已！我理当如何？食花花草草或是终日饮露水？”
“物竞天择不是你做恶的理由，可你错在不应该残害无辜！不应该造就血流成河的局面！错在不应该为一己之私而使得白骨累累。”
离阳此刻再望大蟒，背后已是被汗水浸湿，踉跄退后几步。
渡芸左脚迈出，说道：“今日随我回寺。”
“若是如此回去，心里可真不甘心！”
大蟒一想到被镇压到塔下而终日困于一处的场景，心里更加紧张，瞬间便感觉这灰色的世界已崩塌。
“我自此不再屠戮无辜，能否让我在大山大水之间修的正道。”
渡芸看着跟前已百年道行的大蟒，又想起那血淋淋的惨烈场景，天竺境内一座城池一夜便被屠戮，这等罪孽他又如何替亡灵去原谅呢？
“随我回寺！”
见渡芸态度如此决绝，大蟒长啸一声：“我已从善，为何如此待我？！”
言罢，大蟒体内积蓄的力量在此刻全部迸发。
渡芸高高跃起，立于虚空。
大蟒尾部摔向山丘，碎石瞬间向渡芸冲去。
“火尊法佛，听令！挡！”
碎石撞到渡芸跟前屏障，皆被弹开。
“再来！”
大蟒一冲飞天，不知何处而来的海水浩浩荡荡在苍穹汇聚着，凝成上千丈的惊天巨浪。它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六道巨大火柱如红莲在天空绽放。
“凝暌水真灵，聚亡魂业火，阴阳相克亦相生。”
离阳望着天边不禁嘟囔起来，心里暗暗揣摩这位其貌不扬的僧人能否将大蟒收服，它可是武师之境。
“西天诸佛，渡界听令！”
渡芸手立胸前，右手结印。
“龙行于海，佛立善央。降龙罗汉，迎敌！”
“得令！”
只见一道虚影破空而出，胯下正骑金龙。
“无魔无佛，西天斗者。斗战胜佛，迎敌！”
“得令！”
铁棒重重甩出，漫天白云飞荡。
大蟒喊道：“天竺佛恩令！你又能召得来几位帮手？”
渡芸不予理会，脸色平淡。
降龙罗汉率先出手，金龙呼啸冲向大蟒。虽说只是虚影，可那是血脉的压制，大蟒心生畏惧。
斗战胜佛脚踏祥云，金箍棒如风车般快速旋转，就在大蟒与金龙缠斗之际，一棒落下将大蟒重重打倒在地。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青山，大蟒倒地。它庞大笨拙的身躯轰然跌入野草之中，草叶在它倒落的刹那间纷纷折断。
渡芸瞟来的目光平淡中又有寒冬如刀般的彻骨，大蟒虚弱说道：“我虽为妖兽却也知善莫大焉的道理，我修的恶果却有心悔改，为何却还要将我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我想你误会贫僧了，只是让你在佛祖前修习佛法而净化内心兽性而已。”
大蟒听后讥笑道：“没有自由与死何异？”
渡芸无奈摇摇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解释，徒劳的解释只会令它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如今要做的便是将它带回，让它在真正的过程中认清自己。
“嗡”的一声，霎时间佛光漫天，渡芸百家袈裟遮蔽苍穹，大蟒百米身躯被拔起落入袈裟之中。
袈裟再落到渡芸身上之时，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青山依旧平静。
“你把它怎么样？”
离阳望着即将离开的渡芸问道。
渡芸转头望了眼离阳，轻笑道：“渡化此兽。”
停顿片刻，继续补充道：“施主心善自当是好的，可前方路远，人心难测，珍重。”
说罢，渡芸身影消失在天边。
离阳手紧紧握着那颗毒牙，喃喃道：“奇怪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