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陨落
“师傅！”
随着小家伙那声无力而又略有悲凉的呐喊，黄穹那缕游荡数千年的魂魄终究消散，那份执念也伴随它临终的笑意而释怀。
白泽虽不曾记得它曾经与自己的过往，可它的名字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白泽头颅低垂，眼眶也不觉湿润起来，仿佛一位至亲好友离世般，喃喃道：“黄穹，我始终记得你来过。”
虽不过一面之缘，却有师徒情分。虽不过几招几式，但蕴含无穷力道，简单到小家伙如今还没迈入黄穹所受功法的门槛。
就在二人沉浸于悲伤之时，只见一根散发金光的仙羽从虚空之中慢慢飘来落到小家伙掌心。
“师傅。”
几滴泪水落到仙羽之上，这是黄穹所赠最后的恩赐。
“传闻神兽以身为器，吸天地灵气灌入体内一物，以自身精血滋养，此物为神兽命脉，其中蕴含着它毕生心血与传承。想来这根仙羽便是黄穹的……”
白泽话音未落，只见小家伙神情痛苦，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直至溢出鲜血。此刻，他体内丹田处那株幼苗正散发着强大吸引力，想将这根仙羽吞噬作为养料，可这根仙羽意义太过于重大，小家伙又怎会放任幼苗胡来。
一时间，小家伙竟然不能控制混沌至尊骨，这本属于自己体内之物。他脸色紫黑，颤颤巍巍说道：“我为主！尔为臣！若有二心，身陨此处又何妨？！”
他盘坐在地，可体内那股强大的撕扯令他痛苦不堪，白泽看直了眼，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若非是天生至尊，五脏为臣，欲霸天下，先臣其身？
“给我安定！”
随着小家伙一声呐喊，一声咔嚓脆响在他丹田处响起，那株原本蓬勃欲冲天的幼苗瞬间耷拉下来，小家伙此刻元神正在那株幼苗跟前，他掌间雷电不断冲击着幼苗，可每次攻击都令他自己痛苦不堪，这无疑是自残，随着他攻击越来越强烈，他身体也愈加虚弱，那株幼苗也失去光泽不断摇晃那几片绿叶。
好一会儿，小家伙才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若是今后再如此，你我必定同亡！”
那至尊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安定下来。
小家伙张开掌心，仙羽光芒夺目。
一声不甘响起，“与你同处一时代真是悲哀。”
吕真不知何时苏醒，他直直站在洞口处，双眼情绪复杂的望着手拿仙羽的小家伙。
“与我同处一时代是你的幸运，因为我们是朋友。”
吕真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走到小家伙跟前将其搀扶起来。两人携手走出这座石洞，可出洞口的那一刻两人傻了眼。
只见那一行人正在不远处，四周环境也变成了天梯的始点，回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天梯，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没事吧？”
吴用见二人出现，他快步走到小家伙跟前。他们本在天梯之上等待二人，哪成想天梯突然间崩碎，几人只能匆忙逃到起点，如今见到小家伙他那颗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没事。”
小家伙便说着便转头望了眼那已消失的天梯，他心中多有几分酸楚。
吕真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仙羽已取得，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吧。”
听罢，几人脸色略有些黯淡。如此宝地还未探索一番，如此匆忙而走岂不可惜？可面对修为高自己一大头的吕真，众人皆是不敢言。
吕真从怀中掏出临行前吕洞天所交给他的那块玉牌，他右手发力将其捏了个粉碎。只见虚空中一道裂缝随之出现，吕真轻声说道：“随我来！”
说罢他腾空而起飞向那道裂缝，小家伙右脚猛踏地面紧跟其后，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此刻急切想回到宗门。
几人见状也不好再停留于此，纷纷飞向那道裂缝。
率先出来的吕真望着空荡的摘星观心中一紧，吕洞天无论如何也会出现于此来迎接众人与那梦寐以求的仙羽，而如今这里空无一人，他大步走到门前将重重的木门推开。
可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瞬间红了眼，只见摘星观前方的道场之上站满了宗门之人，他们皆面露紧张与悲痛，更有数不清的伤者横躺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凤栖长老，这发生了什么事！？”
凤栖山此刻全员都分布于摘星观外围，人人皆执长剑蓄势待发，仿佛有生死大敌一般。
“吕真，你们回来了？”
凤栖峰峰主见到众人归来，那张一直紧绷的脸才有了些许血色，她眉头微皱解释道：“你们刚走，便有贼人来犯！如今我黄鹤山大阵已破，掌门与老祖正在前方浴血杀敌，尔等还是早点逃命去吧！我还能拖个片刻。”
谁料她话音刚落下，吕真便愤愤说道：“你这叫什么话！我黄鹤山只有战死的修士，岂有逃跑的懦夫！”
吕真大袖一挥便凌空飞向天色血红，浓烟弥漫的前方。
小家伙望了眼一直瞧着自己的唐尹儒，他走到前说道：“你还是走吧。”
她面色凝重，她心里想走可如今又能走得掉吗？哪怕她走不掉，以她的身份恐怕那些贼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你要去哪？”
望着转身欲走的小家伙，唐尹儒十分担心的问道。
“战！”
他回答的坚决干脆，从来他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
远处，吕洞天等人正奋力阻拦着冲破法阵的来犯之敌，怎奈人数众多一时间陷入了胶着之中。
“吕玄，与我一战！”
那位从石棺内爬起的骷髅老者双目冒着绿光狠狠盯着不远处的黄鹤山老祖，此刻他心中早就没了顾及，吕玄如今已是风前烛、雨中灯，想到把吕玄蹂躏的画面，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漏出一排满是黄渍残缺的牙齿。
吕玄身子坐的直挺，刚想动身，只见地面猛然冒出那位满口龅牙，身材矮小的老怪，喉咙不停发出呜咽的怪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一把冒着毒气的匕首向吕玄快速刺去，吕洞天见状飞身向吕玄赶去，突然一人出现在他跟前将他阻拦下来。
吕洞天双目含泪，愤愤说道：“洞海，黄鹤山纵有千般不是，念你我同宗，自幼便被收留并得以恩化，就……”
“住口！”
吕洞海一掌拍向吕洞天，急忙闪躲，刚刚停留之地已是焦土。
吕洞海脸色黯然凶狠，话语尽是不甘与幽怨，“你知道我比你更有资格当这个掌门，可宗门如何待我？将我驱逐并想废掉我，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如何苟存的吗！？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是鬼，是你们心中的魔鬼！”
说罢，吕洞海再次杀向吕洞天，两人本就实力悬殊，未一会儿吕洞天便招架吃力，那些峰主见状不再与眼前敌人纠缠纷纷转头杀向吕洞海。
就在众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吕玄已与两老怪交手，只见巨大的吕祖法相出现在他身后，一张一弛间皆是天地的威严。骷髅老怪见状，不免心生好奇，难道吕玄早已痊愈？若是如此，他们都将命丧于此，没有人都承担起武尊中境的怒火。
“骷髅老怪，吕玄早已毒入五脏，你我托个片刻便会不攻自破！”
身材矮小的老怪的一番话令骷髅老怪心无疑虑，出手也变得愈加狠毒。吕玄此刻早已无力再战，为今之计只有速战才有胜利的可能。
“麻烦二位与老道我一同上路！”
吕玄说罢浑身光芒愈加强烈，如今他已然回光返照不过刹那芳华。吕祖法相逐渐凝实，迸发出滔天气势，怒目圆滚望向远处遁逃的两位老怪。
一拂尘自天际摇摇落下，骷髅老怪心生胆怯，面色蜡黄，大喝一声：“你我再不联手，拿出看家本领就真要陨落于此！”
龅牙老怪听后转头望向朝自己杀来的数道金光，从怀中掏出一银光链锁，此物赫然是地级上等中的精品，此等神兵放眼偌大离州也不出十指之数，就在掏出怀中的刹那便引来无数眼红。
骷髅老怪弥漫出黑雾将自己紧紧包裹，待黑雾退去他已变了模样，只见他两眼猩红，眼窝更加凹陷，若说之前他是骷髅，而如今用枯骨形容更加贴切，他腹部肋骨可见，一个身影便窜到石棺前，大手一拍一具巍峨壮汉尸首立起，他骨头紧紧卡在壮汉身后，支配着尸首游走。
吕玄不给二人喘息时间，回头望了眼战火弥漫的黄鹤山，轻叹一口气悠悠道：“天道荡荡，星火燎燎。”
他腾空而起飘向虚空，那头老牛双目含泪，身体前匍。
周边灵气源源不断涌入吕玄体内，未一会儿此处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你在做什么！？”
龅牙老怪立在原地，双眼是洋溢而出的恐惧，他想逃可此刻他无法移动半步。吕玄施展黄鹤秘法，强行破境突破至武帝之境，如此声势引得九州大人物震荡，又有武帝诞生？
“二位陪老道领略一番地狱美景如何？”
说罢，吕祖法相一掌挥出，转眼而来，这力量又是两位老怪所能抵抗？
“我拼了！”
骷髅老怪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只见他所附着的壮汉身影愈加粗壮，龅牙老怪瞧出端倪，这壮汉竟是魔族后裔，可他又为何落入骷髅老怪之手？
来不及多想，锁链划破长空冲向吕祖法相。就在这时，天边数道桶粗雷电慢慢划下，这便是天劫，属于吕玄的天劫。
两老怪见状心生大喜，看来上天垂爱有意帮助自己。可事实依旧是残酷，吕玄大笑道：“来的正好！”
只见他身影几步便至两人跟前，在吕祖法相的威严下二人寸步难移。
“你疯了！？”
此刻，骷髅老怪心生真正的胆怯，他不想陨落于此，他也不能陨落于此！？他一身修为还没有被徒弟完全传承，他还有……
“哗啦”一声巨响，只见吕玄放弃抵抗天劫，他也无力阻挡，那数道天劫犹如花苞，在吕玄身上绽放出绝艳。
自此，世上再无吕玄。
“恭迎老祖升天！”
一道无比悲壮而凄惨的哭喊响彻黄鹤山。
“恭迎老祖升天！”
……
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面朝吕玄而去之地不断叩拜着，泪水止不住的流在地面。
摘星观道场之上，吴用疯一般发出嘶吼，飞奔着向吕玄战斗的地方赶来，他没有泪水，他的心在此刻碎了……
虽为师徒不过数载，可其中深情又有几人知？吕玄在他心里从来不是师傅而是朋友与长辈，他记不得多少夜晚吕玄陪他一同度过，唯记得刚入山门那位姗姗来迟而被责备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