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谁是乡野村妇?
楚青这次外出有意低调,穿的很朴素,不过店老板一眼就看出这是位品味不俗的,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咱们店里有新进的蜀锦苏绸,都是上好的料子,上等的颜色。”
他引着她们上二楼。
楚青却摆手说:“我们自己随便逛逛,老板你去忙着吧。”
老板讪讪的和她们保持距离。
“料子都很普通。”看了几眼,她小声和春温嘀咕着。
“咱上二楼看看?”春温抿着嘴,“夫人自打来了秀阳,都没添置过新衣裳呢。”
三个人上了楼梯。
店老板显然是把一楼当成了杂货市场,走低端路线,二楼就高端了许多,不看料子,光看颜色与布匹的摆放,就与楼下的有天壤之别。
“这匹料子不错。”楚青一眼就相中了那匹淡紫色的蜀锦,上面绣着白色和黄色的小雏菊花朵模样,很有少女气息。
“小二,那这匹料子取下。”春温使唤着店里的伙计。
拿到布匹后,在楚青身上比划了一阵子。
“真好看,像紫色,青色,绿色,这种极其挑人的颜色,也就只有咱们夫人这种肤如白雪的人才能压住了。”
楚青也很喜欢这个颜色,看了春温一眼,示意她去买下,就在这时,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随后又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夫人,您听我的准没错,那段蜀锦要是做成了曳地长裙,穿在您身上,端的是周正大方。”
一行五人上了二楼。
领头说话的是一位方脸的中年婆子,穿的赫紫色的襦裙,头上包着一块丝帕,把头发包的严严实实,抹了头油,一点碎发都没有。
婆子见春温手里拿着那段蜀锦,笑了一声,竟直接走到她跟前,夺了这匹料子。
“这是咱们周夫人预定的料子,方才有事耽搁了,没来及付钱。”
春温好歹也是在京城孟府呆过的,哪里能受住这种鸟气,又强硬的从这婆子手里夺回了料子,冷笑道:“对不起,这匹料子我们夫人也瞧中了,正准备去付钱呢。”
被两个小丫鬟搀扶的妇人忽然开口了:“方妈妈,为了一匹料子和乡野村妇起了争执,丢的是我的面子,我又不是非要这匹蜀锦,算了吧。”
这个方婆子却是沉着脸,凑到妇人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妇人立即改口:“既然如此,那就要了这匹料子,你快去结账吧,我在这里歇一会。”
她施施然的坐下,先前有个专门给她打扇子的小丫鬟,矮着腰,放下扇子,给她捏脚去了。
“这谁啊,好大的架势。”楚青气的发笑。
这种成色的蜀锦,楚青箱子里还有好几匹,她不是非要买它不可,可被这妇人一激,反而多了几丝兴致。
布店老板愁眉苦脸,偏偏这淡紫色的蜀锦只这一匹,他恭维着问道:“两位夫人,这蜀锦还有其他颜色的,有天蓝色和烟霞色,何必执着于淡紫色呢。”
方婆子和春温异口同声道:“就要这淡紫色的蜀锦!”
二人四目相对,火光迸射。
布店老板站在中间不知如何抉择,偏偏方婆子和春温一块递给他银子,他不知道要接谁的,这两方银子都烫手的很。
方婆子年纪大,一副泼辣性子,见楚青穿的不怎么样,更是不把她们几个放在眼里,浑浊的老眼盯着老板,声音很干涩,“蠢货,知道周夫人什么身份吗!”
她扬着脸,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这是秀水县周县令的正房夫人,咱们周夫人什么好的缎料没见过,今儿只是瞧着淡紫色看着新鲜,想买你一匹,这是你天大的福分,偏你还不领情!”
方婆子把银子收了回去,继续说道:“这银子就是给了你,你敢收吗?当心周大人叫衙役掀了你的铺子!”
楚青吃惊:“隔壁秀水县的县令夫人?”
这才正儿八经的拿眼睛去看那名妇人。
只见妇人一直斜着眼睛看二楼的窗户,心神恍惚不定的样子,她五官端正,有两道粗粗的弯眉,嘴唇有些厚,肤色稍微黑了些,勉强可以算是美女吧。
看着很面熟,楚青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回忆,迟疑着叫了一声:“惜秋姐?”
妇人受惊般的转过脸来,盯着楚青认真看了几眼,忽的站起来,叫道:“楚青?”
没想到她们两个童年玩伴,竟然在这种境遇下见面了。
陈惜秋是楚青父亲的大舅的二表姐的闺女,反正关系很远很远,是个正经的农户女,在楚青父亲还时任万州知府的时候,那边的亲戚巴巴的把她送到了楚府。
陈惜秋入府的时候十一岁,比九岁的楚青大两岁,穿的粗布烂衫,一开口就是满嘴土话,吃饭也要抢楚青的肉吃,还爱偷东西。
楚青很不喜欢这个姐姐,等一年后父亲过世,陈惜秋出了楚府,临走时还偷了父亲留下的一个木匣子,那木匣里都是金银首饰,价值至少三千两银子。
“哎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陈惜秋穿的绫罗绸缎,脖子上挂着一长串白珍珠,珍珠大小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般大,看成色,价值不菲。
也是,她如今贵为县令夫人,穿着是比以往体面多了。
“毕竟我是乡野村妇嚒。”楚青声音透露着一股平静,掠过她的脸庞,“几年不见,惜秋姐姐越发好看了。”
她是真心夸赞,现在的陈惜秋和以前那个粗野的丫头判若两人,虽然自父亲死后,她们再无走动,但毕竟是亲戚,在没有利益冲突下,她很愿意给对方好脸色的。
手指轻轻拂过楚青的脸蛋,陈惜秋感觉自己冰凉透骨入体,她恨极了这种长相娇艳的女子,都是狐媚子,都该死!
收回颤抖的指尖,陈惜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笑道:“青妹妹别笑我了,我长的什么模样,我自己心里有数。”
她咬了咬唇,问道:“青妹妹不是嫁了门好亲事吗,如今怎么沦落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