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眼狼下手够狠的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皇权的威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而且她心里还害怕孟扬因此而厌弃她。
若是有史官在此,可能会给她加上一笔“祸国妖民”的罪名。
楚青生的美,不过当祸水很难的,只是美还不够,要悲欢怒喜皆能让人疯魔,她这一哭,楚楚可怜惹人疼,皇帝李灵泽看了后心里也是非常不忍,想起儿时她还救过自己一命,心里更是愧疚,便下令住手。
崔嬷嬷收回了手,乖乖回话:“回皇上,没有发现。”
“嗯, 你们都先退下。”羽林军和崔嬷嬷都退出了禅房,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楚青,念在你当年曾救朕一命的份上,朕问你:你愿不愿进宫?”
这是一个可以摆脱孟家的机会。
孟家现在是沉船,继续在船上呆着可能会被淹死。
深宫里有着富贵荣华在等她去享用。
“只要你愿意,朕马上封你为嫔,赐你一宫主位,如何?”
李灵泽走到骨灰坛前,用手敲了敲瓶身,瓷瓶发出嘣嘣的响声,若不是顾忌皇帝颜面,他会摔碎它,看看里面有没有私藏东西吧。
怪不得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呢,个个都这么自私自利,谁愿意和这种人交心呢。
楚青觉得能做皇帝的都是反社会型人格,皇帝没有情爱,更没有爱情,她搞不定这种人的,连连摇头。
“不愿?”李灵泽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一个女人而已,他身为皇帝,又怎能向一个女人低头,纵使他心里对这个女人有些臆想。
禅房恢复安静之态,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平静,暗地里汹涌的情绪差点吞没了孟扬的理智。
他艰难的起身,一把拽住楚青的胳膊,把她拖到神像下方。
胳膊的痛感让楚青心里打鼓,她前世服侍过的那位大佬,性格就很善变,通常这种时候就意味着大佬心里不爽了。
她作为工具人,负责引导他把情绪发泄出来。
负面情绪排空,人就能恢复如初了。
楚青自嫁给孟扬后,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算是和美的好夫妻。
她从未想过抛弃孟扬,另寻李灵泽的高枝。
李灵泽是皇帝,当他的女人,是要进宫的,她前世看的宫斗剧不少,也演过宫斗剧,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步步惊心的活在深宫之中的。
楚青摆出一副苦苦可怜样,“孟郎,我的胳膊好疼。”
孟扬这才松开手,转身背对她。
孟家遭逢巨变,他从前程似锦的贵家公子,变成了罪臣之子,这份心理落差可想而知,他还能保持风度,没有发疯,足以证明他的心智很成熟。
这种人多疑多虑,但同样也很聪明,只要稍加点拨,就能化解误会。
楚青虔诚的朝佛像扣了三扣。
举起手来立誓:“尊天神佛在上,我楚青在此立誓,若有做出对不起孟郎之事,若天打五雷轰。”
孟扬握住她举起来的那只手,将她搂进怀里。
楚青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他眼角有泪滑过,几次想抬头偷看他,都被他的大手摁住。
庄严的神像下,两道人影依依相惜,檀香若有似无的香气飘散在空中,楚青忽然觉得,如果这辈子能和孟扬白首不分离,爱到天荒地老,那会是怎样的美谈啊。
穿越一回,她不搞大女主事业,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找个知心人,陪着自己慢慢变老,这也是一种幸福。
前世的她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这一世,她好希望能够如愿。
良久,孟扬才推开她,声音沙哑,“你把骨灰送到皇觉寺主持手上,去吧。”
楚青乖巧的抱起骨灰坛,走出了禅房,门没关,她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孟扬突然朝神像跪下,如她方才那般,举起了手掌,他在立誓。
“神佛在上,百鬼鉴证,我孟扬在此立誓,今日所受之屈辱,来日定当如数返还!”
他庄重的扣了三扣,随后端着那盆迎春花,踏出了禅房。
皇觉寺是在半山腰建立的皇家寺院,这座禅房立悬立于一片悬崖边,站在崖边,往下俯瞰,看不到崖底的风景,往上仰望,望不到高空的尽头。
就如他孟扬的前程和孟家的将来,看不到过去,猜不透未来,一片渺茫啊。
“主持师父。”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接过楚青手中的骨灰。
这个坛子轻了许多,因为楚青已经把藏在里面的圣旨私自取出来藏在身上了。
李灵泽带人来,不顾及皇家体面搜身,恐怕就是为了这份圣旨吧。
“老衲法号净云。”大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句,“我观施主乃是一脸福相,将来必定富贵逼人啊。”
楚青尴尬的挤出一丝笑。
她哪有什么福相可言啊,明明就是灾星转世,才活了十七年,什么破事都给她撞上了。
就在刚刚,她婉拒了皇帝的求婚,嗯,算是求婚吧,如果大和尚的富贵逼人指的是宫里的富贵,那很抱歉,她再次错失了。
夜深,点了一盏灯。
暗黄的灯光下,楚青把圣旨摊开,果然如她所料:先皇预定的接班人是二皇子,而非当今的九皇子。
九皇子阴谋篡位夺了皇位,囚禁了二皇子,这场登基风波远远还没过去,楚青用她这副不算聪明,但是见识不少的大脑思考了一番,觉得新皇登基,首先要立威。
孟家接下来还要承受比贵妃之死更惨烈的打击。
这份圣旨?暂时不能让孟扬知道。
如今九皇子登了帝位,掌控京师内外,已然成了定局,这天下已经是李灵泽的了,拿出这张圣旨来,只能替孟家和自己招来更大的祸患。
这是个需要掩埋的秘密。
她稍作缝补,把圣旨缝在了一件旧衣服里,压在箱子底,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打开这个箱子。
第二日一早,府里接到圣旨。
是一则降罪圣旨。
一夜之间,孟父被冠上结党营私,以权谋利的罪名,关押收监,落了个革职查办的下场。
第三日,孟府又接到圣旨。
这回是夺了孟母联华夫人的诰命封号。
第四日,圣旨又来了。
孟扬被逐出了翰林院。
“那大和尚净说胡话,什么富贵逼人,我看我迟早有一天要去大街上要饭去。”
楚青气的一连数日不曾出房。
呼吸一口气,她都觉得是煎熬。
李灵泽究竟还要把孟家怎么样!
她都想进宫去亲自求他了,求他给孟扬一条活路。
把一个学识渊博的人赶出翰林院,这不仅是孟扬的损失,更是朝廷的损失。
短短数日功夫,孟府所有的荣耀被新皇帝剥夺的干干净净。
她的孟郎:那可是一位有望入主内阁的最年轻进士呀,官风好评如潮!
可新皇的圣旨,说孟郎是罪臣之子,不配在翰林院行走,但总算这位新皇没有赶尽杀绝,好像是重新给孟郎委任了一个新官职。
她前程似锦的生涯,结束了!
丫鬟春温从前院打探回来,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
正在伏案哭泣的楚青立时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般,拿着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快说,那狗皇帝又怎么作践咱们孟郎了。”
“哎呦我的好夫人。”春温给她吓的连连跺脚,“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怎么就说不得了,他没称帝前,我还救过他一命呢,十二岁的时候,他溺水,是我大冷天的跳河去救他,白眼狼。”
“快住嘴吧夫人,人家现在不是当年的九皇子了,他是皇帝,皇帝就是天。”
“什么天什么地,不过就是封建社会的统治者而已。”楚青不以为然,“只要我们这些臣民联合起来,推翻他这个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春温被夫人气哭了:“夫人,您这番话可不能往外说,要被砍头的。”
楚青嗯了一声:“我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