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南山,苍游阁。
苍游阁坐落在南山山顶,终年仙雾缭绕,让人如临仙境。
因着苍游阁擅长咒术,所以这通往苍游阁的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的,苍游阁只会在每年的大日子,例如选拔弟子这样的时候打开整条通山大道。
至于门下弟子归阁,那就要各凭本事,能破开哪条道就走哪条道。
知命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溺解开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布下的咒术,他走了一条小道,那小道直通苍游阁的暗门,鲜少有人知道。
暗门处早就有了人在等他,看见他来了,脸上的焦急缓和了几分,匆匆迎了上去。
“知命师兄,怎么晚了好些时辰”
知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后面,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有人跟踪,好不容易甩掉了。”
那人马上如临大敌:“是什么人”
“不知道,跟了我们一路。”
那日知命将庄宜扔下山后,就察觉到有其他人上山来了。
当初选择这座山的时候,知命就制造了好多玄妙的东西,莫如鬼叫、飘忽不定的鬼火、无处不在的陷阱与迷阵等等,还在山上投放了人熊这样的怪物作为他们的屏障,致使没有人敢上无名山来。
换言之,敢上来的,肯定都不是好惹的货色。
此事关系重大,知命作为领头人,不能不在意,他当即要其他人带着叶宜然藏起来,而他自己则等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他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上山来了,能除就除,除不了就只能启用另外的计策了。
他这一看,就发现大事不好,居然是北辰山的弟子。
若是让北辰山的人知道他们在做的事情的话,恐怕北辰山会直接朝着苍游阁挥刀。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可辰离和寸明毕竟是北辰山排名第一第二的弟子,要是灭不了口又反倒泄露了自己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无奈之下,知命决定采用最稳妥的方法——销毁山上所有人为存在的痕迹,包括机关、人熊、祭台等等。
这也是掌门早早就嘱咐过他的,一旦有暴露的风险,必须破釜沉舟,毫不犹豫地丢弃原有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个秘密。
辰离为了保全大家用燃魂术的时候,知命就在附近,看见他们下山了之后,知命马上启动阵法,整个山上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幸存的人熊也都被他一一杀死。
做完这些之后,他还专门巡视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才放心跟其他人汇合,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就是在这个转移的中间,他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那人的修为不算低,知命他们一路行来居然都没有甩掉他,为了避免第二个地方被暴露,知命只好吩咐其他人找个客栈住下来。
这一次知命来苍游阁,那个人依旧跟着他,知命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人一直盯着的是他自己。
他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将那个人甩掉,这才提着心上了南山,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苍游阁在这山上布下的机关千变万化,即使那人摸上了南山,也是进不了苍游阁的。
南山虽有苍游阁,但其他人也是可以上山采药打猎的,只是入不了苍游阁的地界。
所以即使那人看见他进了南山,也不会一味地把知命往苍游阁的弟子上靠。
但最好,是知命永远摆脱了他,他也没有看见知命上南山。
“有人跟踪”密室里只点了一支蜡烛用来照明,蜡烛的光辉有限,显得密室更为阴冷。
六朔站在暗影处,使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知命打量着周围,不明白密室怎么突然多了排书架,走神之际听见六朔的话,忙低下头:“是。”
“是什么人?”
“弟子修为不精,看不出来。”
“废物。”六朔一甩衣袖,坐到椅子上:“幸好还有个影子地点,这一次,可得小心了。”
“弟子明白。”
“另外,正道总领事选拔大会不日就将在我苍游阁召开,事务繁多,切记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你们就暂且都留在那边吧,你最近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是。”
等到知命走出门外,密室的门关上,有人从那一排书架后面出来。
那人带着面具,面具之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余楚妇人之仁,你倒是比他可靠。”
“从来成大事的人,都是狠心的人。”
“那倒是,这普天之下,只有你的心硬得跟块石头一样。”
六朔觉得这句夸赞不太入耳,但是不打算跟他计较。
魔界的人根本不懂夸赞,他们只知道拿着刀砍人。
“还需要多久”六朔迫不及待地问。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岁月对你而言,最轻松了不是”
席笑笑得张狂,那面具像是跟他长在一起一样,也有了一个上扬的弧度,很是诡异。
岁月固然轻松,等待才是最漫长的。
知命一到客栈,知物就一脸哭丧地冲上来:“师兄,那姑娘不肯吃饭。”
知命一巴掌拍在知物头顶上:“这样的小事也要劳烦我”
说罢知命就想不耐烦地将知物推开,谁料知物仿若脚底下生了根狠狠扎进地里,死活推不动。
“师兄,那姑娘软硬不吃,”知物细若蚊声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没办法了。”
知命本来想骂他,还是硬生生收住了,跟着知物往叶宜然的房间走。
叶宜然靠着床,脸色难看极了,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人。
他们两个看见知命和知物来了,纷纷抱拳告辞,仿佛叶宜然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以为你不吃饭还能威胁得了我们吗?”知命恶狠狠地说。
叶宜然没说话,目光轻飘飘落在知命身上,毫无疑问地在说:能。
知命本来就很烦躁,如今又受了叶宜然的挑衅,居然直接将剑架在了她肩膀上,阴沉沉地说:“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生魂祭天,在于生。”
叶宜然不紧不慢地开口。
知命瞥一眼她,发现她手抖得厉害,顿时笑开了,声音如淬毒般尖锐:
“生魂祭天,不在于生,在于活着,一息尚存,也是活着。”
叶宜然本来也是在苦苦支撑,听了他这话被吓得头皮发麻,当场大哭起来。
她抽噎着说:“就因为我的,我的,生辰,所以我就该死么”
没有人回答她。
但有人心里有答案。
没有人生来就该死,但是有人要她死。
知命将剑收回来,努力压下心里涌动的情绪,暴躁地踹了知物一脚:“还不快把吃的拿过来。”
知物委屈巴巴地一溜烟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