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见
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清寧，真的是你。”
沈清寧看到高凌阒下了马车进来，淡笑着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听铺子里的伙计们说东家来了，一猜你就在这儿，来了这么久，竟然也不去看看我。”高凌阒带笑开口，眼底却是抹不去的忧愁。
沈清寧讪讪的笑了笑，之前在边关的时候，高凌阒帮了她不少，后来，他不愿意回去，她便帮他找了份活计。
仅仅是这样，她并不想过多纠缠。
“我待几日就走了，不想麻烦你。”
这么见外。
高凌阒有些胸闷，邀请道，“出去走走？”
“好。”
姑苏还没有被战争倾轧，风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但北境的大军已经压进江南，梁帝不顾百姓往关中逃窜，有权有势的官也早就收拾行囊开始逃了。
不逃，等着北境打进来，就是襄阳城将领们的下场，被悬头颅挂城墙示众，不投降的俘虏全被杀了，城也被屠了，惨绝人寰。
两人在街肆上走了走，聊了一些关于店铺的事儿，便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气氛有些沉静。
沈清寧正想着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前头，有百姓尖锐的声音夹杂着刀枪剑戟之声传来。
两人惊诧的对视一眼，连忙去看。
“东门破了，敌军打进来了，快跑啊--”
“关门，撤啊--”
姑苏的城门已经破了，大街上，到处都是逃窜的百姓，四面八方的铁骑骏马飞踏而来，声势浩荡。
“快走。”高凌阒拉着她连忙往店铺跑。
大梁早就是一片国破家亡之景，城门一旦被攻陷，老百姓无处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沈清寧也担忧店铺里的人，想着赶紧回去，便打算绕个小路走，可两人刚跟着百姓跑了没多久，就被北境的铁骑堵在了长街上。
姑苏的每一条街道上，到处都是装备齐全，身披铠甲的北境将士，四周的百姓不敢在逃，吓得跪了一地。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求饶声在一时间涌了起来。
嘈杂中。
沈清寧抬眸望去，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往心口涌来，身体如坠寒窟，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阿史勒宴！
是他来了。
他变了好多。
真的变了好多。
明明容貌五官毫无变化，可那通神的气质与一年前的他截然不同。
可怕，阴沉，狠戾。
简直是与当年温柔清冷矜贵的他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全身上下充满了嗜血的杀意，腰间缠着一柄长剑，高骑在最前面的骏马之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往她这头看了过来。
那一眼，让沈清寧后背一惊，心脏狂跳了几下，她连忙低下了头。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心底无尽的难受涌了上来，她知道，他现在怕是已经恨透了她。
突然，就没有了相见的勇气。
“杀。”
一道低沉禁忌的声音在街上响起。
沈清寧震惊看去，只见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被敌人的刀刺过，鲜血哗的洒落了一地，有温热的血滴在她的脸上。
高凌阒连忙拉她，“快跑。”
整个姑苏，开始被屠杀抢掠。
沈清寧看到这一幕幕的残忍，也顾不上什么了，拔腿跟着高凌阒就往店铺跑，她得赶紧去找店铺里的人，让他们躲起来。
姑苏人口多，总不能这么快屠了城。
“啊--”
耳畔突然传来惨叫声，她连忙看去，只见高凌阒的后背被一柄长剑狠狠的插入，整个人轰的倒在了地上。
沈清寧震惊往后看，布满尸体的长街上，他骑着一头黑马，慢悠悠的朝她们驶来，眼眸犹如深渊。
腰间的缠着的长剑不见，赫然就是高凌阒后背上的这一把。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她后背一骇，禁不住发了个颤。
他果然瞧见她了！
穆鹰看到这一幕，立马带着人将沈清寧二人围成了一个圈，拦住了她们。
长街上，百姓什么都顾不上了，趁着敌军不注意，四处逃窜。
沈清寧顾不上他的狠辣，看着流血过多，快晕过去的高凌阒，连忙想给他喂了一颗止血的药。
一柄暗器从中飞过，沈清寧脸色不变，躲闪过利刃，掰开高凌阒的嘴将药喂了进去。
“沈清寧！”
他的声音阴沉沉的，仔细听，还有压抑着的暴怒，他一跃飞下了马，将她扯了起来。
力气之大，仿佛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好，很好！”
逃了婚和旧情人幽会，沈清寧，真是好样的。
沈清寧被他捏的眼眶都发红了，看着他眼底的狠辣，她想解释，可他根本听不进去，一把将她甩上了马。
沈清寧被甩的头晕目眩，一低头，只见阿史勒宴拿了一把小刀蹲在了高凌阒的身边，朝着他的手剁了去。
她大骇，“你做什么？”
穆鹰等人上来桎梏住了她。
阿史勒宴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阴寒恐怖，他冷笑的往两人的身上打转，捏住了高凌阒的脖子，迫使他半撑着站了起来。
“这只手，还是这只手？”
高凌阒拼命的掰着他的手，可那只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掐在了他脖子上，他虚弱的痛到快死过去了。
“既然你不说，那就两只手都剁了吧。”
阿史勒宴一松手，目光狠辣，小刀倒刺，狠狠的插进了高凌阒的手上，刹那间，鲜血淋漓，惨叫声起。
沈清寧一双杏眼瞪圆了，惊讶的简直失声发不出话来，眼前，一片血色。
他疯了！
“杀了他！”寒冷如冰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沈清寧不顾他的狠戾，连忙跑过去拦住了动手的圻尔。
阿史勒宴看到她这副动作，浑身仿佛裹了一层煞气，那目光，能将人凌迟处死。
“你疯了，你疯了吗？”
沈清寧从来没见过这个狠的阿史勒宴，生冷的寒气从脚底传到了头顶。
“我跟你走，会给你解释，放了他！”
她很想像以前一样抱着他胳膊撒娇，可明显，现在他恨透了她，对她只有背叛和欺骗的愤怒。
眼底的狠戾让她止不住的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