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场交易（二）

    半盏茶后过来时，已换了一身翠绿翠绿的缎子比甲，头上的花也换成翠绿色的小绒花，脸色只是洗净了，估计赶时间没施脂粉，但奈何他底子好，皮肤细白如玉，再加上他到底年纪小，在宫里也受了几年罪，是以身姿还算瘦小，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的男子身份。

    我瞅了他一眼“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心里知道他必不是因为这两个月的相处，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想和我比翼双飞这么梦幻。

    “这个事说来话长了。”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仿佛想找个头绪，最后将刚才那圈椅移了移，与我挨着边坐，又刻意放低了声音。

    “你为何那样恨你父亲，我大约也能猜出来。这边刚办完白事，那边赐婚的恩旨便下了，明眼人一看就是和女方通好气了。你的娘亲怕是阻了你父亲升官发财的阳光大道，被牺牲了吧？”他说完抬头看着我，我默默地剥着一个橘子，看似平静，只在他快说完是将手中的橘子捏的稀烂。

    “你可了解我的这位姑姑，这个临安公主？”我不做声，等他说下去。

    “临安公主是我父皇的小妹妹，今年二十六岁。早在十六岁时便被赐婚给了茂国公秦立行的胞弟秦立扬。促成这件事儿的，便是茂国公的胞妹，同时也是秦立扬的孪生姐姐，当时的秦淑妃，现在的秦贵妃。那时的秦立扬文武双全，形貌俊朗，本也是当时京中数得着的贵公子，公主也是满意。况且嫁过去是小儿媳，上无公婆掣肘，下不用管家理事，又能得侯府庇佑，宫里又有得宠且生有子嗣的秦贵妃，临安公主的母亲贵太妃也是满意，遂同意公主下嫁。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公主嫁过去只三年，驸马为了给畏寒的公主亲手猎几头狐狸做大氅，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好巧不巧地头撞到了石头上，一命呜呼了。那时，公主方有孕不满三月，听了消息，一时经受不住，便小产了，之后便搬到陪嫁的庄园，一心给驸马守节。临安公主一向深居简出，宫廷宴会从来不去，平日最多就是在自己庄园里转转，偶尔进宫陪陪太妃，秦贵妃多在旁安慰。后来贵太妃过世，秦贵妃更是亲自请了恩旨，陪着公主在庄园里住了半年，方才回宫，是以宫里皆传，临安公主与秦贵妃亲如姐妹。前年驸马去世满五年时，秦贵妃曾向皇后提议，是否再为公主择一门亲事，毕竟年轻，又无子嗣。皇后娘娘向父皇提了，父皇本就最怜惜这个小妹妹，没有不准的，因着秦贵妃和公主要好，就让秦贵妃物色人选，然后帝后斟酌行事。但选了一年多，直到我出宫都没找到合适的。直到那一日，师傅出去乞讨归来，听说了一桩事儿，说临安公主看上了周丞相，刚巧丞相家里的夫人刚刚去世，一个陈年寡妇，一个新晋鳏夫，倒是天作之和。我听完后，便觉不好。秦贵妃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却居皇后娘娘之下，多年来一直不平，是以二皇子和三皇子一向觊觎着大哥哥的太子之位，虽父皇对大哥哥一向宠信，但秦贵妃娘家茂国公府武将出身，军中大多数得上的大将都是他的门生，如今临安公主下嫁周丞相，周丞相乃文官所项，临安公主和秦贵妃娘家又有那层关系，父皇年纪大了，耳根子越发软了，我大哥哥和皇后娘娘都是忠厚之人，如今行事很是危险。他们待我恩深四海，我得赶紧回去帮他们。况且我出宫这些日子一直未见大哥哥的人来找我，怕不是已经出了事儿没传出来，我不知道。是以到处寻找进宫之法，直到打听到那日是你母亲的五七，便蹲到你母亲的坟后，本来打算要挟你，让你带我入宫，没想到却听到了你对你父亲的恨意，两厢一凑，觉得天助我也。便有了和你的这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