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人心险恶
老话说的好，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
得了重病，面对高昂的医疗费，足以把一个中产家庭拖成赤贫。
何况是在海城这种消费超高的大城市。
而得了重病的还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年收入不过两三万块钱的农民。
齐大爷躺在海城三医院走廊的公共座椅上，捂着一条伤腿，满头的冷汗，却还用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娃，咱还是回去吧，住院太贵了，我回家养养就能好。”
只是做个几个检查，就花了三千多块，齐大爷心都在滴血。
他家位于江边的一个小渔村，四年前大江发洪水，一场洪灾过后，他儿子儿媳妇都冲没了，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痛苦的事。
齐大爷很想一死了之，可他还有个孙女要照顾。
前年大江开始了全面禁渔，齐大爷没法捕鱼了，只能转行开始种芦荟。
齐琪开学时送给白莹莹的芦荟膏，就是她们家自己地里产的。
去年村子里的芦荟销路还算不错，村里有人专门统一收购，卖到大工厂去。
可今年形势变了，周边各村子种芦荟的人多了起来，芦荟的收购价格一降再降。
今天早上，来收芦荟的人甚至连现钱都不给了，竟然要打白条。
齐大爷跟村里收芦荟的人吵了两句，就被当场打断了腿。
齐琪握着爷爷的手，蹲在他身边，哽咽着说道：“爷爷，您就听我的吧。”
“这病不能耽搁，我就是借钱，也要让您住院，把腿治好。”
齐大爷已经是齐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爷爷省吃俭用，供着她上大学，她怎能忍心看着爷爷遭罪。
旁边一个护士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到底住不住院？我告诉你们啊，病房可不等人。”
“要住院就马上去交押金，待会儿要是床位占满了，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
“还有，要是没有床位了，你们也不能在这儿待着，影响其他病人。”
齐琪慌道：“您稍等一下，我正在找人过来送钱。”
齐大爷把齐琪当宝贝一样的养着，看不惯孙女儿为了他低三下四的求人：“不住了，反正我就瘸了一条腿，死不了人，拄个拐也能走。”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秃顶的医生，她看到齐琪柔柔弱弱，双目垂泪的样子，眼睛顿时一亮。
能上音乐学院的，颜值气质都不差，齐琪不但长相清纯，此刻还有股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动。
这种情况，医生见的太多了，不用猜，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病人家属拿不起治病的钱。
他佯装路过的样子，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吵什么？”
护士撇了撇嘴：“韩医生，这个老头腿断了，刚做完检查，没钱交住院费，等着让人送钱来呢。”
韩医生眼珠一转：“我是骨科的韩医生，大爷，您贵姓啊？这个是您孙女吗？”
齐大爷一看这医生态度挺好的，便低声答道：“我姓齐，叫齐阿渔，这是我孙女齐琪。”
韩医生点点头：“嗯，齐小姐，你能把你爷爷的病例给我看看吗？”
闻言，齐琪赶紧把病历递了过去。
韩医生拿着病例和片子看了看，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见他这表情，齐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韩医生放下病历，沉声道：“齐小姐，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我想跟你单独聊聊你爷爷的病情。”
齐琪不疑有他，紧张的跟着韩医生走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韩医生低声道：“我接下来的话，关乎你爷爷的生死，齐小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齐琪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您……您说。”
韩医生叹了口气：“我刚才看了片子，你爷爷不只是腿断了，而且还得了骨癌！”
齐琪俏脸一白：“您没骗我？这怎么可能，我……”
任何病症，只要和癌挂上钩，几乎和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
齐琪心丧欲死，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韩医生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先别吵，听我说。”
“你爷爷的骨癌只是早期，幸亏我看过的病人多，才能从你爷爷的病历上看出来这个病。”
“其实你爷爷还是有救的，只不过医疗费用有点贵，最少也得三四十万。”
“当然了，你也可以放弃治疗，让你爷爷回去养着，那他能还能活多久，就要看天意了。”
齐琪捂着嘴，生怕哭出声来，惊扰到爷爷，她知道爷爷获悉这个病情之后，肯定会放弃治疗。
她不想放弃，可她拿不出那么多钱的医药费。
刚才她让白莹莹帮忙，白莹莹就给陈平打了电话。
齐琪都想好了，等陈平过来，帮她垫付了医药费，顶多也就是两三万，就能把爷爷的断腿治好。
她以后赚了钱，慢慢还还有希望。
可要是让陈平借她三四十万，这怎么可能？她和陈平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借她？
看到齐琪眼中的绝望之色，韩医生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
“齐小姐，其实你爷爷的命，也不是没得救。”
“我们医院和一个关爱老人慈善基金有合作关系，每年都有帮扶贫困的名额。”
齐琪愣了一下，听到慈善基金四个字，她就像被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稻草似的，眼中升了一丝希望的神色。
她一把抓住了韩医生的胳膊：“医生，求求你帮帮我，我们家很贫困，我不想失去我爷爷啊！”
韩医生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倒是可以帮你申请这个慈善基金。”
“不过这慈善基金每年的名额都有限，贫困的人也不止你们家，你明白了吗？”
齐琪涉世未深，根本就不明白：“需要我填写什么申请表格？还是需要我们家的贫困证明？”
“只要您说，什么条件我都能想办法。”
看到齐琪这焦急的样子，韩医生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齐小姐，申请条件什么的，其实都是小事，比你们家贫困的人多了。”
“这事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他凑近齐琪，低声说了两句。
齐琪慌乱的退后了两步，脸上满是又羞又惊的神色：“这不可能！”
韩医生耸了耸肩：“当然了，你也可以拒绝。”
“但你看看你爷爷。”
齐琪转头看去，齐大爷还蜷缩在长凳上，满脸的痛苦。
看到这一幕，她心都要碎了：“我……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