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哥哥，你有点亏了
沈莲花看着沈杭的神情，是有种压抑火气的阴沉，这种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既慌张又惊奇，她鼓起勇气道：“二哥哥，我们当然是来给你送吃的呢。”
“喏，这些都是二婶婶特意为你做的。”
桌子上摆放着一盅排骨汤，几碟清凉爽口的小菜，十多个葱油小花卷，这些本来是带给沈杭吃的，但沈依依说饿了，向礼就顺势摆上了。
食盒里还有杜氏给沈杭带的香辣豆豉酱和腌制辣椒酱。
沈杭平复了一下心情，坐下问：“你们认识林小姐？”
沈莲花看了眼面无表情吃着小花卷的沈依依，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啊，林夫人请二婶婶去林府喝茶，她们还一起去听了说书，咱们县令夫人也在。”
“县令夫人，宋夫人吗？”
“对，”沈莲花点点头，“听说，林夫人是宋县令的姐姐。”
林夫人出身青州宋家，这个倒是沈杭没有想到的，他瞥了眼沈依依，温和道：“既然已经相熟了，那为何对林小姐这般态度？”
沈依依突然问道：“哥哥知道林夫人为什么要请我们过府吃茶吗？本来我们两家也没什么交集，谈何相熟？”
沈杭一顿，“这个我确实不知。”他确实没想到林夫人能这么快接触他的母亲。
沈莲花无奈翻着白眼看着两兄妹绕来绕去，索性就直说重点：“林夫人是世家夫人，注重礼仪名声，她觉着咱们沈家对这方面管教太过放松，有意提点一二。”
沈杭：“……”
沈依依有些意外地看向沈莲花，这话说的，这重点抓的，她都想啪啪鼓掌了。
沈杭沉默了一会儿，“阿娘，没受委屈吧。”
沈莲花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啊，真是好笑，我们自家的事，关她什么事，二婶婶当场就回绝了她。”最后小声添加了一句，“一点面子都没留给她。”
沈杭：“……”
突然有些心塞是怎么个情况，沈莲花是在噎他吧，是吧。
“二哥哥跟林小姐很熟吗？”沈依依问道。
“她是院长的女儿，从小在书院里长大，跟先生们都熟悉，我去请教先生问题时，偶尔会遇到，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大周民风开放，对女子束缚比较少，富家贵女大多饱读诗书，偶尔还能在诗会上吟诗作对，跟才子们谈天说地，男女大防相对来说还算宽松。
沈依依向四周望了望，来往有书生路过，经过绿意亭时，会往这边看一下，估计是看他们这有姑娘在，不好意思过来。
远处有一荷花塘，荷叶绿意葱葱，花骨朵含苞待放，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沈依依指了指荷花塘，对沈杭说：“哥哥，我们去那边说说话吧。”然后对沈莲花道：“二姐姐，你在这等会儿吧。”
沈莲花眨了眨眼睛：“好吧。”
呃，沈依依不会是想单独骂人吧，沈莲花不确定地想。
沈杭看着妹妹圆润深沉的小脸，突然有些想笑，他似乎明白了沈依依要跟他聊一些什么。
从小到大，沈依依都擅长不动声色的劝导别人，从梨花的婚事，到家里开铺子，弟弟们的读书，再到……泊水县的旅游景点。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很好奇，沈依依要跟他说什么或者劝他什么呢。
沈依依对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问：“哥哥，在这里读书累吗？学业怎么样啊？”
沈杭挑眉，没想到沈依依一开口竟是问这个，道：“还好，不累，时务策论皆是优秀，功课成绩也看得过去。”
意思就是学霸的世界学习很容易，还有精力做别的。
沈杭说这话时，脸上带了几分得意，少年意气风发，尽显无遗。
“那跟同窗们相处如何？”沈依依笑了笑，“他们应该很好相处吧。”
听到沈依依提及同窗，沈杭徒然惊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跟同窗交谈了。
自从跟林寄瑶认识，被林院长特别关照，问及他是否有婚约，他就心有所感后，导致无意间跟同窗交流的少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同窗觉察到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有了隐秘的优越感。
沈杭皱了皱眉，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还好吧。”
“林小姐，她很漂亮，”背后谈及人家女孩子，让沈依依有些犹豫，道，“学问应该很好吧？”
“不过，她的家世要比她本人更优秀吧。”
沈杭沉默了一会儿，温和一笑，“是的，临淮府林家大房嫡女，她爹是育才书院院长，才学大家，桃李满天下，她叔叔在京城任职礼部侍郎，她母亲是青州世家宋家女，”他的笑容别有深意，“这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沈依依点点头：“那又如何？”
沈杭：“仕途官运难免用到人脉，我家世上差了些，自然要考虑妻子的家世。”
“哥哥还只是秀才，未入官场，考虑这些未免太早了些。”
“未雨绸缪，为时不晚。”
这是沈杭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功利心，还是自己十岁的妹妹，这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
“以婚事为翘板，去撬动那未知的官运仕途，”沈依依啧了一下嘴，遗憾地摇了摇头，“哥哥，你有点亏了。”
“怎么说？”
“你还没当官呢，就要先做牺牲。”
“你不是一直坚信我能金榜题名吗？”
沈依依肯定道：“是的，我还希望你能当个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
“现在我也能做到。”
“是吗？”
沈依依又道：“可是我觉得你重点偏了，我觉得当官应当有三分功利心，其他七分都应该放在为百姓做实事上，你这还没当官呢，就只想着自己的官运是否亨通。”
沈杭一笑，“我觉得我是被你绕进去了，当官和功利心不冲突。”
“但是，哥哥，”沈依依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当官，或者娶妻，都是出自你的本心，而不是因为这个，所以要做那个，那样会让你忘记自己的初心。”
“还有那林小姐，花季少女，明媚娇艳，也不是你用来做官场人脉踏脚石的。”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孤男寡女的，都不知道避嫌吗？”
“哥哥，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不会连这点礼义廉耻都没有吧？”
沈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