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就是一场迟来的雨
平日的周末，是江且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他一直都活的无忧无虑，但只有这两天能够心安理得的睡到自然醒，就算在外面和别人游荡一天不回家也可以。
房东爱好旅游，经常全球东奔西跑。公寓看似无人看管理，但房东每天都会通过监控确认学生是否在门禁时间回家，早上有没有按时穿校服出门。如果有人违规，那么门口的邮箱第二天就会收到来自前老大们的威胁信，搞得人心惶惶。
当然这些都是202公寓里多年制定的规矩，让老大免费住在这里的基本条件就是维护规矩，所以没人能违抗这些。那么如果老大带头破坏规矩又会怎么样？
江且从来没尝试过，但是今天就尝到了苦头。
房东是个性格狠辣的女人，嗓门也是临海市出名的大。她不忘初心，千里迢迢从外地打了电话怒斥江且一顿，还说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且也感受到压迫感，隔着电话点头哈腰的赔不是，最后靠自己发毒誓来担保绝不会再晚归，这才安抚住房东让她闭上金口。
现在的江且生活也变得充实起来，他家没冰箱，就郑重的将白菜和猪肉放在阴凉的地方。他用温水壶温了点热水还是以泡面解决饥饱，之后就一直伏案钻研钟幸给他的笔记。
这个笔记里面的内容很详细，还针对了江且所有的弱点进行剖析，有些题目贴心的标注上了对应课本的页码，查找起来也方便。江且感觉通过这次学习脑子更灵光了些，他本来是想对钟幸道歉并表示感谢的，可是他一直都提不起勇气，最后只能将桌子贴近墙壁，好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
当然旁边始终是静悄悄的，说起来江且好像从来没听过隔壁有噪音，明明这里隔音这么不好，总不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吧，还是说他根本就没住这里。
思绪时不时就会被带偏，江且心里有些捉摸不清的情绪，大概到了下午一点左右，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宁静。
以为是钟幸又来了，江且快速起身开门，当门打开的一瞬间，江且明亮的目光瞬间恢复淡定，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吴相、楚澄静和罗叶三位闲人。倒不是江且不想看见他们，只是对于昨天的事他还没有调整好情绪，不知道怎么面对。
抛开学校的制服，他们三人都穿了很有自己风格特点的衣服，时尚而又成熟，反观江且像大叔一样不修篇幅，他们好像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没等江且开口，楚澄静便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江且有些迟疑，“昨天没睡好。”
“害，这又不是大事，走出来玩一圈就好了。”吴相无所谓的耸耸肩，在他印象里江且的身体邦邦好，失眠对他来说就是小事。
“不行，我还有东西没学完。”江且思索再三还是选择拒绝，他现在对前方的道路处于迷茫期，在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前还是先逃避再说。
罗叶朝江且屋里张望，确实看见桌上放了一大堆参考书，便对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现在很顾及江且的情绪，就算他现在性情大变，以前的情谊还是存在的。既然他不愿意鬼混，那他们也不回逼他。
“那好吧，记得开电扇，小心中暑。”吴相说罢，三人转身作势要走。
“等下，”江且即时喊住他们，转身钻回屋里提出白菜和猪肉，“这个你拿走，晚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饭？”
吴相眨巴两下眼睛，他接过塑料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颇为意外的道，“你这里又不能做饭买啥菜？还有，你为什么就买这两样要跑两个地方，不嫌远啊。”
“这是别人送的。”江且视线飘到钟幸的房门上，众人顿时了然送这东西的人是谁。
“行，我这个先拿回家，你晚上六七点过来就行。对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吗，你直接定位mh美容院就行。”
“好。”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晚上的安排，江且感觉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目送他们坐电梯离开，随后关门又回到了桌前。
今天天气阴沉的很，空气中水分密度浓厚，气温闷热，好像随时要大发雷霆。吴相几个本来是想邀请江且去海边玩水的，这天气就算想去也去不了，还不如打道回府玩游戏。
他们走到学校附近，老远就看见一个身着破旧外套的男人在东西校门口和一个有着一头张扬红发的男生在交谈着什么，吴相他们本来想要无视，没成想这两人刚好对话完，红发男生眼尖的捕捉到他们的身影，小跑着迎了上来。
“大哥们好！”燕降龙很有精神的朝他们鞠躬，狗腿十足。
“你干什么呢？”
“我本来要找江且哥去打保龄球，结果被一个大叔缠上了。”
“哦，”楚澄静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但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缠你干嘛。”
“他问一个姓江的人住在哪里，我说我不认识姓江的，让他去公寓里问问。”
“江且不就姓江？”
“是哦！”燕降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不过正好，现在房东大婶不在，我让他直接找代管的江且哥问了。”
“可是江且不是失忆了？他怎么认识这个人？”
“这，”燕降龙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怪不了他，毕竟他的脑容量只有那么一点，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办法了，“没事，我相信我们老大能够应付。说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江且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吴相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没想到迎来了燕降龙期待且渴望的目光，看来他也想掺一脚，“既然人多，就吃火锅吧。”
“谢谢相哥！”燕降龙表示优越感十足，试问整个东西校哪个小弟跟大哥同席吃过饭？
因为燕降龙的跳跃性思维而使罗叶忘记了正在思索的事情，他总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也许是错觉吧。
回到另一边---
江且打开静置在床边的电扇，其实今天屋里不太热，没有开的必要，但既然想起来了还是打开吧。
大约过了20分钟，身后的房门再度响起来。
这次的敲门声沉闷而有力，每一击都印在江且的胸口上。
是不是吴相他们又回来了。没多想，江且便起身去应门。
“还有什么事。”江且一边开门一边道，然而话音未落，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猛然被一个拳头结实击打在太阳穴处。他的眼前瞬间天昏地暗，耳边耳鸣作响，整个身体被撂倒后狠狠摔在后面的橱柜上，发出足以让整个公寓为之一颤的声响，他原先额头上的旧伤则磕在了橱柜边角，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妈的，让老子好找！”声音沙哑狠厉，声线是个中年男人，江且在仅存的意识里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纵使他再有一身打架的本事，可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会本能地退缩，导致他浑身上下的疼痛一起袭来。在视线中，男人肮脏的裤腿逐渐幻化成三个影子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还敢装死？”男人身上散发着阴森的气味，他蹲下提起江且的领子，掰开他的眼睛强迫与他对视。
鲜血顺势流进江且眼中，蛰的他视线模糊，他只能看见在通红的世界里，这个脸上皮肤下垂，胡渣遍布鼻子下方，眼袋浮肿穿着破旧的男人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模样与地狱中的罗刹没有两样。
方才摔倒时，江且的腰身受到了剧烈冲击，再加上他本身状态不好，现在只剩下疼的倒吸凉气，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同时他的耳鸣还未结束，所以男人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断断续续的广播，内容完全听不清。
见江且半死不活的样子，男人双手一颤，似乎是害怕出什么问题。他扔垃圾一样松开江且，穿着沾满泥泞的鞋进入房间开始翻箱倒柜，不知道想找什么。
江且视线固定在前方，眼睛珠跟着男人的脚步打转，他看见男人踹翻了他的三层柜子，掀了他摇摇欲坠的钢板床，连墙边的桌子都没放过。因为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发泄的将桌上的所有书本全部撕碎，包括钟幸给他的笔记。
“妈的！你就是个社会败类，装什么好学生学习！你就应该像你妈一样当个□□，不然白生这张干净的小脸！”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这在202公寓很罕见，因为隔音不好，所以很快便传遍了整栋宿舍楼，学生们纷纷出来议论起来。
“存折在哪！！”男人终于吼出想要的东西，他心中火气越来越大，看着江且就觉得碍眼，直接一脚踹到他的腹部，同时将橱柜的上热水壶打翻在地。
水壶撞击地面，滚烫的热水溅在江且身上使他浑身一震，同时他死盯着木质地板因为撞击而错位翘起的一角，眼底布满绝望。男人也发现了端倪，顿时面露喜悦，忙不迭的拆开地板，下面果然是一个存折。
“真会藏啊！”男人表情扭曲，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里面的金额令他大失所望。
“□□丫的有没有好好挣钱？！”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江且自然不会回应他，使他更加恼羞成怒，“老子问你钱呢！！”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男人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急匆匆的留下一句“给我等着，老子还来找你！”后夺门离开，
屋外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