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就是一场失约的架
“那那么这个问题，江同学可以回答一下吗？”
在东西校近10年以来第一次完美安静的课堂里，身材圆滚的朱弘图老师像对待一件格外珍贵的艺术品，小心的道。这可是江且自己说有问题随时提问的，而且现场除了江且也没人听自己讲课。
江且坐在第一排，他身后则是一群狐疑的男生们。众人只见他规规矩矩起身，认真看着黑板上的数学题，思索良久才郑重其事回答，“答案是2！”
“答错了，而且这是初中的题。”朱弘图下意识的吐槽出来，本以为江且会因为这句话而暴怒，没想到他却愤恨的猛捶桌子，“可恶！我除了九九乘法表以外什么都想不出来！”
“江同学消消气，”朱弘图赶紧安慰他，顺带看了一眼出现裂痕的桌子，“我们可以从零开始学起。”
“我我还有救吗？”
“当然，只要你肯努力学习，一定能实现梦想！”
“老师！”
“江同学！”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自我感动，江且身后的全体人员都觉得离天下之大谱。不过燕降龙已经在学校论坛发了关于江且如何踩到狗屎然后失忆的经过，大家这才理解一些。
与其说是失忆倒不如说完全换了一个人，江且这幅上进的模样恐怕拿到市领导面前也会说个感动城市十大人物。不过众人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今天和南北校约了场架，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恐怕对方一会儿就会来踢馆。可是江且这幅样子怎么上战场？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果然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在这之后没多久，校门口就传来沸沸扬扬的叫骂声。对方这架势绝对是南北校的，众人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边趁手的武器全部冲了出去。
教室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江且和朱弘图两人。
朱弘图看情况不妙，指了指校门方向，“你不参加吗？”
“小孩子才打架，成熟的人喜欢以脑力取胜，我现在就在锻炼脑力，老师您继续。”
朱弘图嘴角抽了抽，前天抄板凳砸二中校门的人不就是你吗？
上面好学不倦，下面硝烟弥漫。
以东西校的校门作为分界线，外面站的是一众身穿青色立领校服，手握棒球棒，满脸写满“核”善的南北校人。而里面则是三教九流，凶神恶煞，身穿黑色衬衣校服的东西校人。双方人员各自瞪着对方，在空气之间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东西校为首的，是罗叶、楚澄静、吴相及他们三人的腿部挂饰燕降龙。对面南北校为首的，则是南北校老大钟幸最亲近的三个手下，庄峙、蔺景和游明轩。
庄峙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装深沉。可是他本人是十足的自恋狂，虽然打架本事不高，但是最喜欢出谋划策，只要钟幸不在场他就必须站在c位，不然会耍脾气跑路。
蔺景和庄峙是死对头，因为看不行庄峙臭屁的样子，经常和他发生口角。他发质偏硬，平时看起来总是炸毛，好像脾气很暴躁。但是他意外的有颗沉着冷静的心，就是嘴上不饶人。顺便一提，他每个月都会光顾吴相家的美容院软化头发，为了不流失顾客，只要蔺景出现吴相就会自动回避，所以蔺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每月都往吴相家送钱。
最后是游明轩，他其实是钟幸表弟，是在场人之中最崇拜钟幸的，他的生活理念就是大小事务全部都要过问一遍靠谱表哥再做决定，钟幸说的什么都对，狗腿子一个。他经常仗着和钟幸是亲戚关系在学校作威作福，当然钟幸喊他小名毛毛，大家也都当他是小孩子，没放在眼里。
双方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了，火药气味浓重，双方在眼神的交流上谁也不让谁。
“你们出来啊！”游明轩终于忍不住怒吼出来。
“你们进来啊！”罗叶不甘示弱的回应。
南北校的人可不会傻到进别人学校里打架，先不说四周是不是有什么埋伏，光是在他校寻衅滋事这一点就够他们说不清的了。东西校是没心情干这个，他们现在一心全在江且那个之乎者也的傻子身上，根本没有斗志打架。
“明明是你们不遵守江湖道义在先，不知道双方下过战书的架不能爽约吗？我看那且狗就是怕了，不敢出来了！”
一听这话，燕降龙第一个不服，“我们大哥是出了事故，硬扛着回归前线，哪像你们龟少爷缩在壳里不出来！”
少爷是南北校对钟幸的爱称，和江且的大哥有异曲同工之微妙。
“收拾你们这帮地痞流氓根本用不到少爷出手，兄弟们给我上！！！”游明轩一声令下，南北校和东西校几乎同时怒吼着冲上前去，然而就在双方紧贴到校门口的地界线时又紧急刹车，他们还没忘不能进校和出校的原则。
这场架的关键人物不在也打不起来啊。
此时作为两队的智慧担当的吴相和庄峙决定各退一步，体面一点结束，首先由庄峙开口，“你们老大伤势如何？不是出事故了？”
“小毛病不要紧，倒是你们家少爷最近还在学习茶道吗？我略知一二，到时候可以交流一下。”
一听这话，罗叶便咋呼起来，“那哪能是小毛病啊？都失忆了！”
“失忆？”庄峙有些诧异，这个词对他来说比较陌生。
燕降龙丝毫没察觉到吴相回头疯狂对他们使眼色，便接着罗叶的话道，“对对，我大哥老惨了，不仅踩到狗屎撞电线杆上，而且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南北校的众人身子明显一抖，看着是在憋笑。蔺景强忍笑意，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且狗阿不，你们老大现在还好吗？”
“还好，就是现在在学习。”
学习？
终于南北校的人忍耐不住，爆笑出声，他们心里想着，“江且那个不学无术的竟然会学习？这个谎话编的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燕降龙气不过，打开手机翻到别人拍摄江且和朱弘图的问答视频，大方的让对手们看。南北校的人觉得这比打架有意思多了，纷纷围观，笑声不断，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息。
吴相和楚澄静无奈扶额，现在把罗叶和燕降龙打包送出去来得及吗？
就在他们看得越来越起劲时，忽然从东西校舍处传来一声呵斥，“吵死了！”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视频上的主人公江且。只见江且穿着工整整齐的校服，昂首阔步走向聚集的众人。因为有他的出现，场面终于回归严肃的氛围。
有老大在场，东西校的气势瞬间抬高不少，庄峙将手机还给燕降龙，向后挥挥手摆出进攻的架势，他明明不怎么会打架，但是气场绝对不能少。
大家只见江且阴沉着脸，从背后缓缓掏出某样东西。蔺景心惊，黑脸喊道，“你不是给自己立的规矩，打架绝不带武器吗？没想到这么快就。”
蔺景话音未落就看清了江且手中的东西，瞬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手里拿的并非是武器，而是而是一只削笔器和铅笔！！
江且熟练的将铅笔插入削笔器，一边旋转削笔器一边来到两队之间。
现在双方足有七十多号人都在静静看着江且削笔，场面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终于，江且削出了一根完美笔尖的铅笔，他拿起竖在众人面前，像是在炫耀他的辛勤成果。
“看，你们不应该这样凶神恶煞的看着对方，我们要像这只铅笔一样，凝聚所有力量,”江且一扫先前阴霾，眼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一起迎战高考！”
气氛再一次凝固，就是连江且本人都感到尴尬的那种，他收回铅笔看着南北校的人道，“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且狗你别装疯卖傻，放我们鸽子的事还没完！”游明轩厉声道。说起来这次江且看见他们也太淡定了，要是平时这只铅笔已经扎在某个倒霉蛋的身上了。
“哦？可有此事？”江且看向楚澄静问道。
“确……确有此事。”楚澄静学着江且的腔调回答。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有错在先，”江且点头好像很了然现在的情况，但下一秒他画风一转，转头怒瞪南北校的众人，“可是这不是你们聚众闹事的理由！更不是影响我背诵古文的理由！”
“我们被你晾了一个小时啊！再说挑战书不是你先送来的吗？”游明轩一边说着，语气不自觉的弱小起来。他们明明才是占理的一方，为什么反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啊？就因为不爱学习吗？
“我有错在先我道歉，对不起。那你们是否也应该为耽误我学习而道歉？”
“什么跟什么啊！”
“所谓不知者无罪，他们说我失忆了，所以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因此这个错误错不在我而在他们，谁让他们不告诉我呢。”江且指着东西校的人道。他成功的将锅推给了同校的好同学，弄得敌我双方都有种想痛扁他一顿的冲动。
现场又陷入沉默，江且看着自己的脚前后摩擦两下，漫不经心道，“既然不道歉的话，那就休怪我把踩过狗屎还没洗的鞋踩在你们身上！”
此话一出，南北校的人顿时嫌弃的连连后退。软硬对他们都没有用的南北校竟然被这一招吓到，估计连他们的少爷都会感觉很无语吧。
“你！你给我等着！”南北校的人见好就收，只留下一句狠话就匆匆忙忙的带着人马撤离。
江且无奈的耸耸肩，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到校舍，继续开始学习之路，只留下东西校的人独自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