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赵小姐发现罗元白等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爬起,飞快来到赵令身后,指着逢问寒,咬牙切齿开始告状:“哥,这个人欲对我不轨,还害我掉进水里,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逢问寒站起来,难以理解赵小姐的行为,眉头越蹙越紧,环视众人惊诧的眼神,解释道:“这件事情有误会,我换完衣服,恰好路过这里,看到这位姑娘掉入水中,把她救上来而已,从未做过她口中说的不轨之事。”
“从未1赵小姐不可置信地看着逢问寒,当即气得尖叫起来:“你竟然还不承认,我是女儿家,如果没有的事情,我会胡乱杜撰毁坏自己的名声吗?”
赵小姐话说得在理,但众位学子都没有贸然答话,而是看向赵令和罗元白,等他们表态。
赵令不太相信逢问寒会做出这种事情,方才只是短短交流,他便知道逢问寒品性高洁,才华出众,气度斐然,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逾越行为的人。
再加上……赵令看向赵欢儿面若银盘的大脸。
他妹妹长相委实一般,逢问寒没有道理,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埃
但……他妹妹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逢问寒对上赵令左右为难的眼神,没有着急,慢条斯理地剖析:“赵姑娘,你说我欲对你行不轨之事,那么请问为何你衣衫整齐,连外衬都系得好好的,再请问,如果我真的害你掉你水里,我为何要救你?”
赵令觉得逢问寒说的在理,忙向妹妹求证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罗元白极为推崇逢问寒的才华,也不觉逢问寒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件事情可能存在误会……”
两人这话一出来,赵小姐张起小口,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赵令。
她亲口说出来的话,她亲哥哥竟然不太想相信,反而处处偏袒外人。
危七蝉站在一旁,深深地看向神色平稳不变的逢问寒,有种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荒谬感。
逢问寒就是如此会笼络人心,前世,他不仅感化了她,让她弃魔重修,更让正道所有天子骄子隐隐以他为首,如今,他和赵令相识不过几个时辰,面对亲妹妹的哭诉,也让赵令更加偏站在他这边。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你讨厌的人这个人不是才和少爷认识吗?”香榕显然也对逢问寒的人格魅力感到惊讶。
她从小颠沛流离,被生活逼迫着如何讨人喜欢,可是她费尽心思,阴谋算计,也无法做到逢问寒这般。
她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危七蝉没有说话,继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赵欢儿瞠目结舌后,心中火气更盛,被危七蝉法诀迷惑的她只觉自己受了他人的侮辱,哥哥还不站在自己这边,当即又怒又委屈,大哭起来。
“怎么可能有误会!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吗?”
赵令顿时无比心虚,抚着妹妹的肩膀安慰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问问……问问……”
赵欢儿气的连连跺起脚,眼中含泪,“没有误会,没有误会1
她哭着解释:“我没有让他得逞,衣服自然是完好的,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成这个模样吗?”
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赵欢儿哭得眼圈发红。
周围都是男人,只有赵欢儿一个女孩子,她哭得这样委屈。赵令平时和这个妹妹并不亲近,但见她哭成这样,不由再次思虑他话中的真假。
“欢儿,你别哭了,我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赵令笨手笨脚地安慰妹妹。
“逢问寒1赵令安慰不好赵欢儿,转头找逢问寒发难:“我如此相信你,你竟然就是这样对待舍妹的吗?”
逢问寒丝毫不为赵令的质问所动容,他方才把事情的眼前后果都思考了一遍,冷静地反问道:“请问你们是否听到声音才前来的?”
众位学子看向赵令,犹犹豫豫没有回答。
赵令面色愠怒,“是又如何?”
逢问寒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这里距离诗会这样近,赵小姐大声呼喊救命能被大家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各位才循声而来,既然赵小姐说我轻薄于她,请问各位可否听见赵小姐对我的训斥声。”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惊,恍然大悟,确实如此。
赵欢儿性情泼辣,落水了被救起都能大声呵斥逢问寒,如果她遭遇轻薄,定会出声训斥,这里距离诗会这样近,他们多多少少也会听见。
然而事实是,他们竟然一声也未听见。
赵欢儿白了脸,大声反驳:“我只是……只是……没听见不代表你没有做过?”
逢问寒不搭理赵欢儿,直视赵令:“请问,方才格外可听到赵小姐的训斥1
赵令对上逢问寒漆黑的瞳孔,不由咽了咽口水,感到些许压力,也许……还有误会?
一边是态度凛然的新友,一面是自己的亲妹妹,赵令头皮发麻,酒会上喝的酒似乎开始起作用了,他脑袋一团浆糊,意识反应慢了半拍,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好友罗元白。
罗元白目光清明,将两人的人说辞都收入耳中,他心中是相信逢问寒的。
赵欢儿的破绽太多了,先不说逢问寒并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单是赵欢儿身边没有带奴仆,单独出现在诗会附近,就已经很不符合常理了。
再加上赵欢儿平日骄横跋扈,任性妄为的性格来看,比起被逾越,赵欢儿非礼逢问寒不成,恼羞成怒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可是……
罗元白的目光落在微醺的赵令身上,目光微微泛冷,说一千道一万,赵令和赵欢儿是县令家的子女,任何人受委屈,他们两人都不能受委屈。
这件事情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罗元白心中叹息,面上不露声色,凑近赵令耳边道:“赵兄,姑娘名节事大,不管事情如何,赵姑娘的名节不能有污,这件事情不能承认。”
他只能如此帮逢问寒了。
赵令一个抖擞,酒突然醒了。
对啊!这件事情不能承认,欢儿以后还要说亲,这个丫头糊涂,他怎么也跟着糊涂。
这样想着,赵令哈哈大笑起来,对赵欢儿轻声训斥起来:“你这小丫头,我知道你是想为王氏的小姐们出气,但是怎么能用这么方法,要不是我想起你前几日跟我抱怨过,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连亲哥哥都骗1
赵欢儿揪着赵令的衣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惊怒,“哥1
“够了。”赵令对围观的众人道:“小妹顽劣,不懂轻重,还请大家不要乱传,赵令再此谢过了。”
“这是当然。”
“赵兄莫要见外。”
“我们自然懂得。”
……
几位学子纷纷道,风一吹,他们的酒意也都醒了,意识到这件事情绝不能外传。
赵令压制住赵欢儿,敲打众位同窗,将他们一一送走后。
大门口,赵令扭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逢问寒。
他方才还略显温和的眼眸渐渐淡下来,冷冷对逢问寒道:“逢公子,此事我会教训令妹,这件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逢问寒从赵令的态度中看出对方心中已有芥蒂,他没有勉强,抬眸直视赵令的眼眸,托手道:“逢某不会多言,但是逢某做事问心无愧,还希望赵兄能够明察。”
逢问寒目光清明,眼中一片坦诚,似藏着一颗赤子之心。
注视逢问寒这样的眼神,赵令被微微触动,有着这样眼神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小妹说的那种龌龊之事。
但想起小妹,毕竟血浓如水,赵令一言不发,侧过身,看也不看他:“逢兄请吧。”
赵令暗自压着火气,姑娘家的名节是大,经此一事,逢问寒什么事情也没有,他妹妹倒是落得个名节受损,日后要如何说亲。
他没有当众把逢问寒压入天牢已经是好的。
赵令越想越气,心中盘算,日后如何悄悄为自己妹妹出这口恶气。
逢问寒睫羽微垂,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赵令站在门口,眼角的余光看向逢问寒渐渐走远的身影,等到那一身青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赵令脑海灵光一闪,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宴会逢问寒饮酒时,他唇边带笑的一句回答:我已有心上人。
赵令微怔,他询问逢兄生辰八字,逢兄如此回答,定是已经看穿他的意图,不动声色地拒绝他。
而这样的逢兄,又怎么会扭头对他妹妹行不轨之举。
总不能是见色起意吧,赵令对自己妹妹的容貌还是有数的。
可他妹妹还没有逢兄自己好看。
他妹妹真的没有撒谎吗?
赵令想起赵欢儿平日霸道的性格,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倒是原本想要再教训逢问寒一顿,让他日后无缘科举的念头淡了下去。
思来想去,他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已经做了决断,也不可能和逢问寒再有往来了。
在赵令看不到的地方,危七蝉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知道赵令受逢问寒所蛊惑,心软不会再动手对付逢问寒了。
她微微弯起了唇,话说,众位学子答应不会外传,她可没有答应。
她施展障眼法,悄悄带走了香榕,来到走廊处,危七蝉随手扔给她十两银子,“三日之内,我要让逢问寒和赵欢儿的事情传遍整个人县城。”
“没问题。”香榕收下钱,再次仰起头,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危七蝉。
危七蝉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她从自己的芥子空间内掏出一本入门心法,一块灵石,随手扔给香榕:“这是正道的入门心法,你好好按照上面的修炼,这个石头是灵石,你修炼时握在掌心便可。”
香榕攥着这两样东西,呼吸都不由放慢了,这……这就是改变他命运的东西。
危七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也跟着勾唇笑了,想到她现在的状况,又扔了十两银子给她。
“记得好好办我嘱咐下来的事情,最近风头紧,你不要离府,过了这段时间,你找一个借口离开这里,出去生活。”
沉沉的银锭落入手中,香榕攥紧了手中的巨款,抬头看向危七蝉。
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行了,我走了。”危七蝉还想赶在逢问寒之前回家,安置好香榕的事情便想离开,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些许的拉力。
危七蝉回头望去,香榕抓住她的衣角,乌沉沉的眼眸紧缩着,死死地盯着她:“我要怎么找你?”
“不用担心,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有事会来找你。”危七蝉随口道。
她不欲多留,挥袖挣开香榕的手,快步离开了。
香榕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深深的把危七蝉的背影印在脑海中。
她记住了,那个女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