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的弟弟白辞
白辞嘴角微微一咧。
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的第一点,切勿自作多情。
隔着一张长桌,对坐的二人直视着彼此。白辞索性摘除墨镜,普通的容貌,不复存在。
隐在角落当透明人的秘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眼前出现的美少年,宛若精灵般乍然出现,容貌之盛,简直如夜明珠一样照亮了整个房间。
秘书怀疑自己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然后绝望地发现,眼前的这个精灵般美丽的少年,真的是他们那个平凡无奇的白副总裁。
想起以前跟着同事骂他不知靠什么上位,这个问题,恐怕能有解答了。
靠这张脸上位,完全值得骄傲!
同时,黑漆漆的枪口指着美少年,冷硬的武器抵着太阳穴很是用力,美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感到不舒服。
秘书再次紧张起来。自己的老大乔鲁诺虽说年轻,但是,具备说到做到的冷血,一枪崩了眼前的美少年,也许真的只是眨眼间。
然而,白辞没说什么,跟乔鲁诺摊了牌:“直说让我做什么吧,乔鲁诺先生。”
又不是霸道总裁爱上副总裁的俗套故事,乔鲁诺·乔巴纳自然是对他有利益的诉求。毕竟,除却这张脸,白辞对自己的能力也很自信。
乔鲁诺很欣赏他的自知之明,微微点头,提议道:“我们可以保持长期合作。”
顿了顿,“因为,你始终对我有所图,不是吗。”
白辞微微一笑。
美丽的笑容与漆黑的枪口形成一种奇异的致命诱惑。
这个要求,白辞可以答应得很爽快。因为,他的确对乔鲁诺有所利益诉求。而且,他是回家,又不是收山。该搞事还是要搞事,否则人生的快乐与财富直接少了一半。
故意沉吟了一下,抬眼,目光撞上乔鲁诺的翠眸,白辞笑了笑。枪口挪开,是乔鲁诺示意的和解。
两个聪明人已经懂对方的意思,于无言中,对彼此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接下来,白辞就可以回家了。
·
东京羽田机场。
接机口。
甫一出机场门,白辞便看到五条悟。
一米九的高个子,人群中格外出挑。外加戴个黑眼罩,可说是万中无一,令人印象深刻。
五条悟一手插兜,侧身打着电话,并没有看到白辞。白辞推了推墨镜,顺着人流推着行李缓缓走过去。
24寸的行李箱滚轮慢慢滑过去,轻轻地阻在五条悟黑色的鞋跟前。
打着电话的五条悟转过身,顺手撸了一把白辞的头发,继续对电话那头说:“……他在这个机场,哈哈惠你输了。早点过来哦,我们等你。”
一听便知道讲的是什么。东京有两个国际机场,成田国际机场、羽田国际机场。五条悟自己来羽田国际机场接机,还在另一个成田国际机场安排了人堵白辞。
白辞微微仰脸,看着眼前戴黑眼罩的男人,“五条哥,你拿我跟人打赌。”
五条悟哈哈一笑,“毕竟,你没告诉在哪个机场接机。”
成田机场、羽田机场两个国际机场,前者位于东京都大田区,后者位于千叶县。当时白辞告诉五条悟,只说日本国际机场,似乎忘了具体哪个机场。
白辞毫无愧色:“啊,可能是忘记了吧。”
闻言,本来揉着白辞头发的手停住了。然后,双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
接着,手顺势滑下去,一把举起了白辞。
少年身高一米七五,直接脚尖离地,距地面三十厘米以上。周遭的人群发出小小的惊呼声,不少人诧异地看过来。
被举起的少年,以及举起他的高个黑眼罩男人。怎么想,这画面都很诡异。
然而,处于视线中心的两个人,却毫无自觉。
被举起的白辞面色淡定,墨镜滑落到鼻尖,墨蓝的眼睛露出大半,“五条哥,我墨镜要滑下来了。”
“在你认错之前,”五条悟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宛如某种拥有尖锐齿类的野兽,“你觉得我会放你下来,白辞?”
聪明如白辞,怎么会忘记声明在羽田机场接机。分明是故意不说的。
白辞这人,有着聪明人所有的坏毛病,譬如,口不对心。
“小小的恶作剧,我是能原谅的。”作为大人的五条悟倒也不在意这个,很是爽快道,“只要你当众大喊三声‘五条悟哥哥最好了’。”
“……”
白辞斩钉截铁道:“我拒绝。”
“那,就这样?”五条悟说着,抻着胳膊举着白辞甩来甩去,宛如手上举着的是个大型玩偶。
“妈妈,有变态。”周遭路过的小孩指着二人道。
白辞一脸冷静地告状:“哥,他说你变态。”
“哪里哪里,他说的是你,白辞。”五条悟谦让着,继续把白辞甩来甩去,像是甩干湿衣服一样随意。
在五条悟这里,所谓弟弟就是拿来玩的,白辞自小便有这觉悟。目前低头认怂是最好的方案,白辞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可行。
正要开口,一旁的小孩又有惊天发言:“妈妈,那里两个变态!”
“……”
戴黑色眼罩的五条悟是有点不同寻常,但是,他戴墨镜,应该是很正常的。所以,还是小孩没有审美。
想着,他怒瞪过去,墨镜唰地一下甩掉,露出真容来。小孩也机灵,瞬间改口:“妈妈,那有个好看的哥哥!”
小孩母亲正待捂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这边,顿时一愣,脸很快红了起来。
美丽的少年被举起来,宛如世界的瑰宝。墨蓝的眼睛望过来,如一片海,令人泅渡不得。
白辞眨了眨眼,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墨镜掉落。而这时,五条悟“唔”了一声,盯着少年的脸几秒,慢慢放下了他。
脚甫一落地,白辞用根手指拨拉下鼻梁,确认墨镜的确掉落。他转身要去捡墨镜,突然停住,眼前一黑。整个人略带茫然地立着。
很快,少年的手腕被握住。
白辞回身,有些疑惑,“五条哥?”
五条悟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有意无意地划过少年的腕间脉搏,然后用力一扯。
力道之大,少年的身体被带得团团转,旋了回去。
然后,五条悟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一只手搭在他脑袋上,将少年的头扣在自己胸口,道:“哎呀好久不见了,我们之间要有个热情的拥抱吧,白辞。”
亏得刚才五条悟放下的举动,还让白辞以为他终于拿出成熟大人的那一面,结果,对于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弟弟,一如既往的戏耍着。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年的脑袋,又按压住头上翘起的呆毛。这种撸毛的方式,莫名让白辞想起了撸猫。总之,这个大人,浑身充满着恶趣味。
白辞准备抗议之时,五条悟问:“刚才眼睛,应该问题不大?”
原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是清楚少年的眼睛又陷入失明的状态。明白这点,白辞的声音从其胸口传来,闷闷地:“还好。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出国一年,白辞明面是为了搞事赚钱,也为了找到治疗自己眼睛的法子。
“这一年,尝试过各种法子,然而……”白辞头埋在五条悟的胸膛,缓缓说道。
五条悟拍了拍他脑袋,沉声道:“没关系,待在我身边,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白辞闷声抗议:“五条哥故意耍帅,其实只想我帮你写报告材料处理事务诸多杂务,你这是奴役。”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温热的鼻息一点点吹动着少年的黑发。
也许是一年来寻求眼睛失明的法子始终无果,也许是在外勾心斗角半年之久,也许是归程匆匆,此刻停歇下来,被五条悟抱在怀中抚摸,白辞竟生出几分安心之下的困乏。
他微微打个哈欠,眼皮要合不合,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那对gay。”周遭乘客的话冷不丁传入耳朵里。
白辞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还在人来人往的机场!
作为一个十足十的聪明人,却因为五条悟在身边,他的警惕心不复存在。想到这,白辞一把推开五条悟,气急败坏。
“五条哥,别再戏弄我了!”
其实,白辞还是看不见,眼底一片漆黑。他完全是靠着本能推开人。
五条悟早有察觉,一把搂住少年的腰,语调轻松:“孩子大了真不听话,我就该一直举高高制住你。”
手机灯光闪烁。机场乘客有好几个好事者,干脆停下来拍照看戏。
听着“咔擦咔擦”的手机拍照声,白辞耳朵一层薄红,半是生气半是羞恼。
但是他眼睛全是黑暗,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五条悟的一只手死死钳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遮住他的脸。
少年极美的墨蓝眼睛被掩住,秀挺的鼻梁下,是微张的薄唇。唇珠微凸,轻颤着,像是滚落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机场闪亮的灯光之下,晶莹剔透,透出娇嫩的粉色,勾得人心痒痒,直想啜一口。
“白辞长得太好看,有时候我也很苦恼。”五条悟以闲聊的语气说着,“毕竟,很容易招惹变态。”
“什么跟什么……五条哥作为大人,真是差劲……”白辞无奈地喃喃道。
五条悟的手掌遮住白辞眼前,白辞本身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一丝光。只听见五条悟吩咐道:“惠你来的正好,帮忙捡下掉落的墨镜。”
一道冷淡的男声道:“五条老师,你这样很像拐带人口的混蛋。”
吐槽得好!
白辞忍不住在心底给这人竖起大拇指。
作为大魔王的五条悟素来天下无敌混不吝,没人制得住他。所以,有人站出来指出他的不当之处,那人可谓是真勇士。
“惠说的话对我可不公平。我现在可是守护着珍贵的宝物啊。”五条悟道。
伏黑惠看了眼他拿手遮脸的少年,少年并不反抗,脸朝着四周,无言地张望。纵然他看不见,脸被遮住一半,也有人聚拢悄悄拍照,且低声议论。
少年有个尖巧的下巴,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勾勒出水晶玻璃一样易碎又美好的弧度。那种美,宛如晚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轻叹口气,伏黑惠觉得某种程度上,五条老师说得也对。他依言捡起墨镜,教还给自己的老师。戴上墨镜那一刻,绝美的少年瞬间变得平凡无奇。
见状,周遭聚集的人很快散去。
戴上墨镜,眼前聚起一个个光点。白辞摸索着手上的琉璃串,每一颗慢慢摩挲着,耐心地等待视线恢复。
光点如萤火虫群一样被聚拢,一点点拼成视线的焦点。白辞眨了眨眼,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灰黑的墨镜镜片上,映出五条悟的模样。高大的个子,线条分明的轮廓,黑色眼罩有如发带竖起他额前头发,有几缕白色刘海垂落下来,恰好落在他眼罩勾勒的眼睛上。
白辞由衷地笑了一下。
·
伏黑惠立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年。
墨镜让美少年变得普通,泯然众人矣。而他手上的那无色琉璃串,看不出来历,上面依稀附着特殊的气息。这两个道具,都很不普通。
模样再次普通起来的白辞,转过脸,笑着看他:“你是伏黑惠吧,五条哥班上的学生?”
伏黑惠点了下头,道:“初次见面,木下白辞君。”
看来彼此都从五条悟那里得知了个人信息。白辞了解到的是,伏黑惠跟自己一样,高中就读于咒术高专,目前还是一年级,班主任是五条悟。
想到伏黑惠的班主任是五条悟,白辞看他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同情。
“五条哥当你的班主任,为难你了。”
伏黑惠对上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当面说坏话可不好。”五条悟说着,双手唰地一下拍在白辞双肩上,“你回来是给夜蛾校长过生日的。我们先回去。”
“我东京都内有高级公寓,可以住那里吗?”白辞问。
“我正想告诉你。”按压在双肩上的手使了点力。
“白辞你公寓内装修出大问题,天花板上有个大洞,甚至影响到楼上的邻居。我帮你花钱重装中,不用谢。”
“……”
“天花板的大洞,始作俑者就是你吧,五条哥。”半晌,白辞冷静地开口。
“那是我为了你回家住而做出的一点努力啦。感受到其中的爱意了吗?”五条悟真诚道。
白辞扭头,看了戴着黑眼罩的高个男人,看了很久。寻思了上百种干掉他的法子,全部无解。
最后,他缓缓点头道:“……我感受到了。”
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画面,伏黑惠依稀听见某人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