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世情
皇后那边很快传回了消息。
文鸳亲自过来回的话。
带走的那个针线房的宫女,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能在东宫伺候的人,当初皇后都是仔细甄别筛选过的,这宫女出身简单,进宫时间也不长,跟哪位贵人也都没什么来往。
这样的人,放在太子和太子妃身边最好。
人手么,总要自己调教出来的才更当用。
当然了,前提是为主者能震慑得住追随者才行。
不过这小宫女可谈不上什么追随不追随的,一个针线房的小宫女,平日子能接触到太子和太子妃的时候极为有限,每日就是在针线房里忙活,连外人都不怎么见。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身家背景干净,跟诸宫贵人们也都没什么牵扯的小宫女,就出了问题。
不过,倒不是皇后走了眼,这小宫女,开始的时候还真就跟哪位贵人也没什么勾连。
问题出在一次意外。
这小宫女家中父亲早亡,是母亲将她和她哥哥拉扯大的,日子十分艰辛,直到她入了宫,他们家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她那个哥哥,人挺老实的,没什么大才干,在个杂货铺里做伙计。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偏偏她那个哥哥就出了事,说是无辜被牵连进了一桩人命案中,被关了起来。
她哥哥一被关起来,她母亲就急了,想方设法托人捎信儿进宫,好容易见到了这个小宫女的面,将事情一说,娘俩抱头大哭。
小宫女的哥哥牵扯的人命案不小,死者是个官家少爷,虽官职不显,却也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得罪的。
人家放话了,什么都不要,就要她哥哥偿命。
小宫女就这么一个哥哥,她老娘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哥哥去死?
然后然后就非常好猜了。
左不过荣贵妃叫人救下了这个小宫女的哥哥,然后,小宫女为了报恩,答应帮荣贵妃做事。
荣贵妃便交给了她一个制药囊的方子,又给了她几块布,叫她先给太子妃献方子,之后再想办法将做香囊的活计揽过来。
谁知就这么“凑巧”,不等她自己想办法,太子妃直接就将做香囊的活计交给了她。
小宫女暗暗欣喜,回去便做了几个香囊,送到了太子妃这里。
之后,太子妃就挂上了这种特质的药囊,从此,睡眠便渐渐好了,自然更加信服这方子。
当然太子妃也不是没防备过,但她只想到了药囊方子,哪里会想到,做香囊的布竟然也会有问题!
而平日里来诊平安脉的太医,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进到内殿里来,自然也就不会察觉到太子妃床前所用的香囊有问题了。
至于太子妃的脉象有异,他诊没诊出来,这个,只怕还要再问问
太子妃沉着脸听完了文鸳的禀报,说了声知道了,挥手叫文鸳先退下了。
文鸳走后,内殿里静了一会儿,才听太子妃道:“我平日所用的太医,是我们家自己举荐上来的”
余下的话,太子妃没说,但从她略有些阴沉的脸色中,安笙和谢婉容还是看出了她的不虞和痛心。
安笙没说话。
其实太医摆明了是有问题的,太子妃的脉象有异不太明显,但也不至于真诊不出来。
能让杜家举荐给太子妃用的太医,医术必然不差,所以,诊不出来脉象有异,只能是托词。
谢婉容想说什么,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只能干巴巴地劝了一句,“殿下宽心”
太子妃闻言,勉强笑了笑,然后对安笙和谢婉容道:“本来是请你们来小聚的,不想却叫你们跟着我担心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留下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安笙和谢婉容都没答应。
太子妃这会儿只怕心头正乱,哪有什么心思招待她们用午膳呢?
谢婉容到底跟她太子妃关系更近了一层,便率先道:“殿下只怕还有事忙,我跟安笙,就先回去了,殿下不必挂心我们,我们俩也不是旁人,等殿下这里事情了了,再叫人去传我们就是,只一样,殿下万事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主。”
安笙也跟着劝说:“正是这个理儿,殿下别急,照着我留的方子用上一段时日,便没问题了,殿下宽心,子嗣才能丰裕。”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好,咱们几个也不是外人,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等我整顿好了这里,再请你们过来热闹热闹。”太子妃一左一右,轮番拍了拍安笙跟谢婉容的手。
安笙跟谢婉容一道告退出了东宫。
一路上,二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出了宫门口,谢婉容才邀安笙跟她一道坐会儿车。
她们两家虽离得不算近,但这会儿至少还是顺路的。
安笙知道谢婉容有话想跟自己说,也没推辞,便上了谢婉容的车。
马车辘辘而行,渐渐驶离宫门口,谢婉容才低着声音跟安笙道:“我也知道宫里的日子不轻快,可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细致的害人法子”
谢婉容一脸的心有余悸,不胜唏嘘。
安笙倒没什么感觉,说:“不只是宫里,宫外也一样,世家内宅里,多得是阴私手段,这算什么。”
谢婉容听了安笙的话不由一怔,随即想到安笙家里的事情,又有些明悟,握着安笙的手叹了一声,道:“你这话倒也对,这世家大宅里头,哪家没点儿隐私事呢?”
就好比她们家,她们谢家是百年世家,有名的兴旺之家,她们家人丁兴旺,尤其女儿最多,那高高的宅门里头,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阴私事!
好在她们家人口简单,从小到大,她倒是没太见过这些事,只略有风闻,前些日子顾安雅那件事叫她见识了所谓京中所谓的世家贵女的做派,今儿东宫这件事又让她见识了人心险恶,这可真是
跟她比起来,安笙的日子,可难多了
安笙的日子难吗?
倒也算是难的。
不过,这世上日子难得又何止她一个,只要有人,各种各样的争斗,就绝对不会停止,世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