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动机（三）
“她太美了，可她又不完美，她总是因为多一根手指的事情而自卑，经常将手藏进袖子里，我牵她的手，她也总不让，这怎么行？”男子说着又苦笑起来，“这么漂亮的人是不能自卑的，不能像我一样，不然就会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那么，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她得死，死去之后就不用面对这些了，再说了，她是我的妻子，她要死，我怎能不帮忙？”男子越说情绪越发激动，眼神也恶狠狠的，像是一只疯了的狼，“我当然想让她如愿，为了减少死去的痛苦，我还特意寻找痛苦最小的死亡之法。”
“好在我想起了之前在军营之时的毒箭，当时我方对战西域小国，正是被西域这毒箭暗伤了不少人性命，后来我方军营总结策略，研发出这种细小的毒针，可以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又能取人性命。”
“况且，这毒还有一个好处——没什么痛苦。去的很快，并且不会表现于尸体上，当年我们用此毒杀死敌军无数，可敌军却一直不知他们的人是如何死的。”
男子越说越骄傲，甚至不由自主地再次笑了起来，像是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因此，此毒最适合这些想要寻死却又不应当死去的女子，至少不会破坏她们美丽的容貌，还能让她们平静地死去。”
江见月凑近云渊，一脸严肃地低声说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几年前，我军对战西域捐毒国，虽捐毒国只是一个小国，且离我国遥远，可从西北朔漠直上，不到一日便可抵达。”
“此事我也有些印象，”云渊思索着缓缓说道，“这西域之毒据说就是从那时传到我国边境，不过我不懂毒物，如今想来，说的应就是西域草乌头之毒了。”
“如今兴庆之地栽种此毒，也正是因此。”江见月补充道。
鱼离将视线和注意力从云渊和江见月身上移开，再次落在凶手身上，“可你说是为了减少她们死去的痛苦，又为何要取下她们的手指、舌头这些部位？”
男子一时惊愕，仿佛对鱼离提出这个问题十分吃惊，他理所当然道，“那是必须要取下的啊！她们几人在意的不就是身体这些残缺吗？我将这些从她们身上取下，不过是为了给她们留一具完美之身。”
男子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帮她们完成愿望了，让她们有机会完美地离开这个世界，她们再也不用为了这些而自卑了，再也不用了”
男子说完有些怅然若失，眼神空洞地蹲坐在地上。
过了好久才又开口，他抬起头时，眼眶中还含着泪，“你说这些人多傻，不过是因为这些小事罢了，却因此想不开，非要为了这男人去寻死，原本我也只想替她们解脱，如此便完成了我的计划，可没想到坊间巷里都在说我杀人残忍，我怎么做了好事还被骂呢？”
“但我也听了他们的说辞，原因就是我杀的女子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一些导致她们更加自卑和痛苦的男子才是罪魁祸首。”
“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帮她们解脱，那么自然不会只做一半给世人留下话柄。”男子苦笑着，眼睛看向窗外，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许多，此时东边的天际已泛起微微的红光，那是初阳染透朝霞的光芒。
“所以，我特意去打听这些消息，加上平日里的观察，锁定相关的几个男子，我要杀死他们！”男子怒吼着。
朝阳的微光穿过窗子的缝隙，落进男子的眼眸之中，让人分不清那颜色是愤怒还是朝霞。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男子有气无力地说着，像是方才那声吼叫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鱼离盯着他，细想事件来龙去脉，大致已经吻合了，可还有些细节令她疑惑。
“卢芳之死时，屋顶上的瓦片是你故意挪动的吧？借此故意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引导我们自然而然地将凶手锁定为外人，是吗？”
男子闭着眼睛点点头，“不然呢？难道真的能从房顶将毒针不偏不倚地击中？自然是我操作的，在她睡着以后动手，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此外，若真是外人，观察再细致也不会知道她曾买了砒霜，又将之放于衣柜之中，可我知道啊，我早就发现了，知道她想死，那便让她如愿吧。”
“那坊间传言闹鬼一事，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狄采不肯罢休，接着问道。
男子听后愣了一下，“你说的，不是最近之事吧？”
“当然不是，是我小时候听闻的，开说是在兴乐坊，后来又说就在我住的光佑坊，每当半夜之时出来，其哭声凄惨，像是有苦欲言，专门抓小孩吃呢。”
“你说的太浮夸了，”男子摇摇头，“你说的不是女鬼，是媚儿和芳儿。”
男子回忆着，“那是她们挨打的哭声，之所以被传出去，是因为最开始有几次被我打了之后，她们会趁我熟睡之际跑出去，我猜应该是跑着跑着忍不住哭的吧”
“所以当时都说半夜女鬼之事，有人还说曾亲眼见到过穿着红衣的长发女鬼出没，那是因为我与媚儿成婚不久，她还穿着结婚的红色亵衣，”男子停顿片刻，看向狄采，“至于光佑坊的女鬼，也是一个道理，媚儿死去两年后，我为了逃离那个痛苦之地，特意迁至光佑坊，后来认识了芳儿，我总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与媚儿像极了，于是我想方设法将其娶回。”
“后来的情况，就跟我与媚儿情况相似了，”男子说着，“我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却总忍不住把她当做媚儿，她们二人太像了，后来我忍不住下手打她，也是因为我错将她当做媚儿，可久而久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了，当时媚儿不也是这么承受过来的吗？”
“她们打扮漂亮吸引人注意，就得需要挨打才能长些记性，芳儿也是一样，”男子忽而长叹一口气，有些失落道，“其实我与芳儿过得甚好，她看出了我的心思，穿的很保守，不与别的男子接触，本来我都要忘了这事，可她忽然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