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医馆
大理寺那边，云渊已联系官府派人严守城门，从源头上控制毒物流通，严查西域来往车辆，杜绝一切可能运输西域草乌头的机会。
鱼离回到大理寺时已是申时，此时日头虽不似正午那般火热，但地面依旧蒸腾着热气闷热不已，她在半路荷塘边采来扇风的荷叶也打了蔫儿，如同她疲惫的身体一般。
知道鱼离出去，云渊特意安排后厨给鱼离备了消暑酸梅汤。一回到大理寺喝上了这酸爽可口的酸梅汤，鱼离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她将去崔宅发现的信息一一告知云渊。
听到这向来不爱热闹的崔棋竟能主动打扮自己并去街上，云渊也觉得难以解释。
“女子如此精心打扮出门，多是为了见重要之人。”江见月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嘴。
“在崔棋的世界里，什么人重要呢？她都不喜欢人，怎会有如此看重之人？”鱼离不解。
“一个人的习惯形成了是极难改变的，她每幅帕子上都绣上竹子，多半另有含义，并非是她所说的什么竹子清高正直之类的，显然是随口搪塞罢了。”
“你怎的如此了解女子的心思？”鱼离惊讶之余，不忘吃瓜，“是不是之前经历过什么？既然如此会说那就多说一点！”
江见月斜了一眼鱼离，没有回答她无脑的问题，兀自不紧不慢说明缘由，“年轻女子刺绣，就如同画者作画一般，代入的往往是当下的心境，这崔棋特意在每幅作品右下角绣上竹子，多半是因有细腻的情感驱使。”
“崔棋才十八岁，她的情感，你作为年纪相仿的女子应该最是清楚的。”江见月说着，冷冷看了一眼鱼离。
“十八岁的女子，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是因为爱情？”鱼离脱口而出道。
云渊捂脸——爱情可还行？妹妹这说辞着实太过直白，同时也懊恼自己若是有过感情经历便不会如此耳红了。
江见月不置可否。鱼离通过这两天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这是默认之意。
“那这崔棋很有可能是有了意中人，之所以绣上竹子，是因为这意中人跟竹子相关，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意中人的名字中就含有&39;竹&39;字！”
鱼离说着，自己也被震惊了，若推测无误，这信息量的确也太大了。
可是，她为何又在前天精心打扮出门之后丧气而归呢？甚至归家后更加自闭？
并且，第二天的刺绣特意摒弃一向以来绣竹子的习惯，只绣了一团祥云图案？
如果真是感情所致，那么极有可能是她满怀欣喜地去见意中人，结果发生了什么事，令她伤透了心，因此才会如此难过，这样，最后这件未完成的绣品上没再绣上竹子，也就说得通了。
可若是如此，她又怎会被杀害呢？被谁杀害？又是有何动机？
崔夫人说昨日曾跟随崔棋到赵氏医馆，崔棋自说是去取治头疾的药，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心灰意冷到不想吃饭的人，还有什么心思去服药？还是仅仅治疗头疾之药
“不对！”鱼离忽而发现极为重要的一点，“方才尸检，发现与前三起案件被害者一样，死者崔棋体内也有少量砒霜残留！”
“她昨日去赵氏医馆，根本就不是去取什么治疗头疾之药！”鱼离急着说道，“不行，我要去赵氏医馆探个究竟！”
“哎，”江见月拦下她，“带上这个。”
说着递给鱼离一把折扇。
“别再采荷叶扇风了，这么重的分量，掉进荷塘我可拉不上你。”江见月语气冰冷地说着。
“你怎知我采了荷叶？”鱼离惊奇地睁大眼睛，“我分明一下车就将荷叶喂了拉车的马儿！”
江见月不语，转而看向云渊。
“你自己一人出去我自是不放心的，所以让他跟随，保护你的安全，以防不测。”
鱼离感到后怕——这半天行动竟完全处于一人的视线盯守之中，好在她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不然多丢人。
“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可一人出门，一定要告诉我。”云渊认真嘱咐道。
鱼离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遵命！”
“若是想去医馆，让他随你去吧。”
“你也是，”云渊转身面向江见月，略带讨伐道，“直接跟随便是，莫要再暗中行动了。”
江见月无奈领命。
二人没有耽搁，直接乘马车去往城西桑柴街上。
赵氏医馆就在桑柴街街尾道北的位置。
晌午炎热，街上行人极少，医馆来人不多，因此鱼离二人走进医馆时，看到这医馆赵郎中正坐在药柜前的躺椅上酣睡。
还是打杂的小童第一个发现他们二人，见来者不像是看病的，连忙跑去摇醒师父。
赵大夫看样子年纪已有六十，须发中掺杂着白发，眼神也不太好，睡醒时看不清来者何人，还特意走到账台前仔细查看。
鱼离心中暗自怀疑这老头头脑是否足以道清原委。
说明来意之后，老头想了一会功夫，便回到躺椅上舒服躺下，也没说一句话，看上去又像要睡着的样子。
“我们并非有意打扰您，只是您可否听说，昨日前来取药的姑娘今日已经死了！”鱼离直接抛出重点。
只见老头眯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他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给他的并不是真的，只是糊弄她罢了。”
“什么不是真的？您想起了什么？”鱼离连忙追问道。
“昨日这姑娘一来就问我要砒霜，我看这姑娘年纪尚小，定是遇到一些难题，自以为是过不去的坎，便想寻短见。”赵郎中缓缓说道。
“她们都来我这里，是因为官府查的严，京城范围之内，只有我这老头这里有砒霜，别处都寻不到。”
“这是为何？”
“你是外地人吧？”老头反问道，“五年前京师一带发生群体疟疾，诸多药物无用，我曾在典籍中看到，少量砒霜可有药效，用好药量可治疗疟疾等顽疾，于是以身试药，医好了众人，也因此事蒙受圣上恩惠，官府严查毒物之时搜寻走了京师各处药铺医馆的砒霜，独独特许老朽这里照常存储，也算是京师特例了。”老头骄傲道。
但很快他又丧下脸来，“你们方才说昨日那姑娘没了？怎么没的？”
“我们验出，她口中有砒霜残留。”鱼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