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仇怨
鱼离一连吃了多半个时辰,饭桌已然杯盘狼藉。
她的确太能吃,这样长远下去可不行。
她是妥妥的仙女座,虽不算极致自律,但也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模样。
之前的云漓就因为吃了外形的亏,常遭人嘲讽。她不能重蹈覆辙。
鱼离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略有尴尬,打算转移云渊注意力,遂故作严肃道,“哥,我想到一件事!”
“嗯?”
“我记得今日是我好友荷平施生辰。”
云渊笑道,“看来妹妹虽然忘了一部分事情,但却记住了你认为的重要之事。”
“你可还认得去往她家的路?”
鱼离想了想,“记不太清了,不过当朝太尉荷迩盟是他爹爹,那这么说她家理应在太尉府。”鱼离猜测。
云渊笑着点头,“说的倒是没错,不过不许自己去那里,等过了晌午我托人送你过去。”
鱼离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虽在大理寺任职,可这几年因为案件审查也没少得罪人,干这个别的都不算什么,可唯独这一点,让你跟我受了牵累。”
云渊看着鱼离,鱼离从他的双眼中读到了愧疚和心疼。
鱼离虽对此事已了解一二,但这些从云渊口中说出,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推断是一回事,而事实确定后又是另一回事。
可当这件事确凿之后,她才终于发现此事的不同寻常。
作为兄长,云渊做的一切已然周全,鱼离虽明白了这仇恨个中缘由,可这事她不想从云渊身上找补一二,说到底是百川国律法漏洞,这才导致裁断不一,而云渊这样为官的中间人,就无辜落下他人仇恨。
“你在百姓心中可是这个,”鱼离竖起大拇指,试图让他宽心,“怎么会因此牵连至我?”
“漓儿,你还不明白,”云渊解释道,“这深得百姓喜爱虽好,但也会因此得罪一些贵胄人家,你知道的,爹那会亦是如此,我大抵是承了他的秉性,才会明知不利依旧无法做出不公不义之事。
鱼离恍然,方才云渊诉及这些事情之时,鱼离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个陌生面孔,仿佛看到原主脑海中关于父亲的那个迷糊的记忆。
可能因为太久远,记忆模模糊糊的。
但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云渊这么说的意思了。
所以,这么来说,她父亲当年就曾经因为秉性正直得罪过不少人。
现如今哥哥谋得大理寺差事,入朝为官,同样因满腔正义触及到一些豪门贵族的敏感触角,由是他家也算是有不少敌对人家。
这么想来,原主云漓之前经常被人欺侮的缘故也就有迹可循了。
怪不得他记得哥哥常叮嘱她少出门走动,原非身体之故,更多的是保全她的安危。
是挺危险的。
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到现代,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就在这个百川国当几天云漓吧。
再者这现状虽看似困难重重,但对她鱼离来说却也不算什么大事,倒是还有些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三分不羁、七分狂野。
毕竟,现在这个胖姑娘可不是云漓了。
她是鱼离。
鱼离不会担惊受怕、坐以待毙的。
她拍了拍云渊肩膀,“哥,你放心,之前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我会多加小心的。”
云渊感到欣慰,他忽而觉得妹妹醒来以后虽然失忆,但脾气性格似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言行举止看上去都洒脱了不少,越来越让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鱼离察觉到云渊对于发生在云漓身上这些变化的诧异。
但她还是想从一开始就做自己。
一来好让哥哥尽早接受现在的妹妹,二来就是她鱼离也是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是无法做到原主的性子的,伪装反而迟早会露出端倪。
她就打算坦坦荡荡地面对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能伤到也算他们本事。
至于性情大变之类的,街头巷尾的人们肯定少不了议论,毕竟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胖女子。
对此呢,别人千万可别问什么,问就说是那副老参的功劳——千年的,质量简直不要太好。
云渊安排人于一个时辰之后护送云漓去太尉府。
鱼离坐在院中的树荫里消食,看着云渊在前边凉亭中舞剑。
中午日头很大,鱼离在藤椅上迷糊着打盹,依稀看到有人匆匆赶来,跟云渊说了什么。
知了在枝头聒噪着,她没听太清,好像说了什么比较奇怪、什么已经转移到大理寺东角楼之类的。
鱼离听不太懂,毕竟没去过大理寺,也不知道什么东角楼之类的。
只迷迷糊糊感觉云渊走来给他盖了件衣物,随后就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再往后就是浅浅的马蹄声,随后又只剩蝉鸣。
树荫底下很舒服,有风不急不躁地吹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回到生日那天,父亲陪她去青刃山的尼姑庵,一切那么美好
可她正在前边走着,一转身,父亲就不见了踪影,她到处寻找,走进竹林,突然雷声大作,鱼离一激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醒来之后看到眼前的小院,一瞬间,她竟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但她知道,不能憋在府里。
她必须想办法回去才是。
按照推测,一般都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就从哪里穿回去。
所以,她得先找寻到那片竹林,还有那座老旧的寺庙。
她一边埋头走着,一边想着如何去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忽觉一阵凉风袭来,抬头一眼,迎面陡然出现一座院落,与其他不同,此处院落宽敞,树木如盖,看着更为安静和别致。
她站在院落中间,感受这种清凉的舒爽,除了听到头顶枝头间偶尔的几声鸟叫和远近的蝉鸣,再无其他声响。
眼前是一座南北通透的阁楼,三层高,飞檐弯弯地延伸出来,伸展到院中大松树的繁茂枝叶中。
她抬头看到檐上的几只熟悉的小兽,而最前边的“仙人指路”则掩在了层层叠叠的松针中。
鱼离看向阁楼正中的牌匾,只见用隶书重刻三字——引风阁。
她站在门外,隐隐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讲话声,但这阁楼构造似乎颇为严密,除了些许的声音之外,根本无法听清一个字。
出于好奇,她轻手轻脚地向门口凑近,摸了摸窗户——是纸糊的。
鱼离暗喜,她刚要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在上边戳个洞,就被一阵苍老低沉的声音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