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童声咯咯(7)
虽然几人对目前的情况还是有些茫然, 但在看到了燕时洵之后,都安心了不少。
尤其是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敲了闷棍,还可能有某人想杀死自己的赵真, 更是默默向燕时洵的方向挪了挪。
因为赵真的腿莫名其妙有了关节痛的毛病, 所以张无病就自发的自己在客厅里翻医药箱了, 而让赵真暂时在沙发上休息。
燕时洵却似笑非笑的瞥向妆容美艳的池滟, 问道:“池小姐之前一直想要找我, 我还在医院的时候, 你的信就递到我这里来了。”
“既然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那就当是为了打发时间吧。”
他慢条斯理的走到旁边精美的单人沙发旁,不急不慢的坐下,一双被包裹在西装长裤中的长腿交叠, 眸光定定的看向池滟:“来说说吧——你本来想让我帮你解决的麻烦,是什么?”
赵真听出了燕时洵语气的不对劲, 并且提到的医院也让他意识到, 可能池滟早早就因为燕时洵除了节目组嘉宾的另一重身份, 而联系过燕时洵, 却被燕时洵拒绝了。
联想到开机仪式和酒店里频频出现的异常,赵真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
但是多年在娱乐圈磨练出的谨慎性格,让赵真并没有贸贸然发言,而是低下头, 做出一副检查自己身上又可能证明身份信息的物品的样子。
他有模有样的将袖子里和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放在沙发上一个个摆过去, 像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边。
至于旁边燕时洵和池滟在谈什么……他听不到。
池滟却没想到,已经拒绝了她几次的燕时洵,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她有些吃惊的看向燕时洵, 但却没有露出类似于“得救了”的表情,反而狼狈的闪过几丝惊慌的情绪:“没,不用!”
最后一声,池滟甚至破了音,原本充满女性魅力的声音显得尖锐刺耳,在停电后沉沉的雨夜里显得如此引人注意。
而燕时洵始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刚刚只用一句话就破开了池滟防线的人,不是他。
原本低着头假装自己听不见的赵真,也皱了皱眉。
从酒店顶层套房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虽然无论是电梯外面丑陋骇人的偶人,还是牛奶瓶里的鲜血,吓到的都是白霜,而被燕时洵发现死在楼梯间里的,是别的什么人。
但是无论是开机仪式,还是酒店,发生事情的地方好像一直都在围绕着池滟。
而其他人,更像是因为池滟而被无辜受到波及。
甚至现在就连节目组的人,也全都在没有知觉的时候中了招,出现在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如果不是他醒来得及时,已经被冻死在杂物间了。
这让赵真不得不开始加深了自己的怀疑——求过燕哥却被拒绝,之前屡次传出涉及鬼神的传闻……难道,池滟身上真的有什么事?
赵真可不认为燕时洵会无缘无故的拒绝池滟。
虽然燕时洵一向脾气不好,不是会温声软语安慰人的那种类型,但是燕时洵是一个足够强大和可靠的人,该是他承担的责任,甚至不是他的却是正确的责任,燕时洵都会坚定的扛在肩上,从来没有逃避过。
这两期节目跟下来,无论是野狼峰还是家子坟村,屡次涉险的赵真看得清楚,燕时洵有很多次都本可以把节目组的人一扔,自己走,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
燕时洵将遇到的人和鬼,都当做他的责任,他不会拒绝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赵真如此坚信着。
所以,有问题的就一定是池滟。
这样想着,赵真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池滟,观察着她的动作。
而池滟在慌乱之下喊出声后,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勉强笑了下,脸色有些难看,即便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底,也能看出她的神色不对,眼珠乱转。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池滟颤抖的手扶住旁边的沙发靠背,撑住自己单薄微颤的身躯。
她迅速调整好了呼吸,面容上又重新出现了笑容,姿态得体的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之前确实有些个人的小困惑,想要找燕先生解惑,但是既然我们现在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那当务之急肯定是找出离开的方法。”
池滟笑着道:“我的事情可以缓一缓,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再来麻烦燕先生。”
只是那笑容,却过于完美了。
普通人在身处危险中时,面对着超出自己认识范畴的存在,总是会恐慌,畏惧于未知。
就像是白霜在鬼山时所表露出的情绪,即便再拼命想要镇定,但丝丝缕缕畏惧的情绪,还是会透过魂魄传出来。
可是,池滟此时的笑容却不是这样的。
燕时洵的目光仔细从池滟的面容上滑过,他看到池滟明明是在笑着的,但是她的苹果肌没有提起,眼角也没有细纹,眉毛没有放松下来。
她在假笑,现在她所表露出的情绪,只是一张面具。
就像是川剧变脸,需要什么情绪就往脸上贴一张面具。然而最真实的神情,全都被浓重的油彩所覆盖,无法被窥见到。
燕时洵定定的看了池滟两眼,忽然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道:“演员,还真是个方便的职业啊。”
“要不然,我也试试好了,演员。”他单手支着头,漫不经心的道:“我看过很多鬼神,但是现在看,也许演员这个职业能看到更多鬼神啊。”
燕时洵的发丝都被发胶尽数拢到脑后,此时他梳着典型的老滨海租界区精英阶层男士发型,不羁的俊美容颜没有半点遮挡的被显露出来,面容的线条利落,长眉斜飞,眉眼锋利。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面容上所展现出来的冰冷和攻击性,令人下意识想要逃跑。
池滟后退了半步,然后才像是忽然回神一般止住了脚步。
“张导好像一直没有找到医药箱,我去他那里看看需不需要帮助。”池滟甩下一句话,就匆匆的从沙发处离开。
而无论是燕时洵还是赵真,他们谁都没有阻止,只是齐齐抬眼,看向池滟匆匆离开的背影。
观众们被这神奇的发展惊呆了。
[什么情况?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燕哥刚刚说那话是在暗里指责池滟呢?]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虽然在文艺作品中觉得这种话很酷啦,但是换到现实中,我真的有点不寒而栗。听燕哥说那话的意思,是不是池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啊?]
[还真有可能,人心隔肚皮啊,谁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尤其从我小的时候,池滟就一直有很多不好的传闻了。很多年纪小的粉丝们应该不知道吧?在以前网络不发达的年代,那种杂志上的边边角角里全是有关池滟的传闻,还有个专门帮人做阴间事的大师被杂志采访,说池滟请他帮忙挖小孩尸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爸那时候看完了在家生气了好几周呢。]
[你也说了是传闻啊!有没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听风就是雨的。现在红的明星,哪个没点这种黑料啊,路星星还有人说他信鬼神,是个迷信的人呢。]
[……那什么,前面的姐妹,虽然我不准备插手你和另一位的矛盾,但是我很想提醒你一下,星星他,确实是“迷信”啊——他是海云观的道士。]
[哈哈哈哈哈哈哈前面那两个弹幕怎么回事?笑不活了。]
[但是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我从节目只有几千个订阅的时候就开始追了,可以算从最开始就一直在看燕哥,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燕哥露出这种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池滟做了什么,然后燕哥好像很生气。]
[可能这是电影里的情节设定吧,池滟确实有点奇怪,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她刚刚和张无病说自己是在客厅里醒的,但……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她不是在花园里吗?好像还和谁在说什么,还是自言自语?花园里太黑了,没看到对面的人。]
[啊,只有我一个人关心池滟之前找过燕哥吗?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还提到了医院,是燕哥住院的时候池滟去看过他吗?呜呜呜燕麦爆哭,不要啊燕哥!没听电视剧里说吗,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的,你不要信她啊!]
在池滟离开后,赵真立刻拖着自己那条行动不便的腿,靠近了燕时洵,压低了声音问道:“燕哥,池滟……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想要刺探别人隐私,就是如果池滟这个人真有问题的话,我一定离她远远的,免得被波及。”
怕燕时洵误解自己,赵真连忙解释道:“我不想和一个定时炸弹在一起,却连它是个炸弹都不知道,最起码我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燕时洵挑了挑眉,奇异的看了赵真一眼:“你倒是敏锐。”
赵真无奈的摊了摊手:“不瞒燕哥,这算是我能好好活到现在的原因吧。而且燕哥本来就会看面相,连海云观的道长都要喊燕哥一声师叔,我就算想隐瞒什么也瞒不过去啊。”
他抬头,警惕的看了眼那边还在和张无病姿态亲近的说着话的池滟,确认她不会注意到这边的谈话,才压低了声音,在燕时洵耳边道:“我以前在别的剧组的时候,也和池滟算是萍水合作过一次,只是那时候我演的是尸体,池滟是女一号。”
“那时候我就听到过有关池滟的传闻,说是……”
赵真犹豫了一下,他不是会闲聊别人八卦的人,听来的秘密都会烂在肚子里,这也算得上是娱乐圈存活指南之一了。
但是现在这个有可能涉及到生命安全的危险情况,还是让赵真很快就下了决心,开口道:“池滟,怀孕了,但是没有孩子。”
燕时洵皱了下眉,下意识往池滟那边瞥了一眼,却对上了池滟笑着往这边看来的目光。
就像是她身后也长了耳朵,能够听到别人议论她的话。
赵真被看得心中一悚,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忽然间有些心虚,赶紧低下了头。
燕时洵却神情自若的扬声向那边两人道:“张大病,你的医疗箱还能不能找到了?这么磨蹭下去,等你找到赵真都可以收尸了!”
张无病不疑有它,他半跪在地面上撅着屁a股,伸手去够放在五斗柜下面最深处的医疗箱,一边试图盖住自己的裙子,一边努力伸长手,连脸都紧紧贴在柜子上被挤得变形。
不过因为他并没有穿裙子的经验,于是忙得手忙脚乱,看起来很是狼狈。
“好了好了,窝砸打了呀哥!”张无病口齿不清的喊着。
燕时洵:“………”
啧,辣眼睛。
他迅速回身,不准备继续伤害自己的眼睛。
不过有了这个小插曲,池滟将信将疑的往沙发处瞥了两眼,就被“没有眼色”的张无病催促着喊去帮忙,没时间顾及燕时洵这边了。
而燕时洵也重新看向赵真,皱着眉道:“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赵真挪了挪身体,让燕时洵结实修长的身形将自己完全挡在池滟的视野之外,然后小声道:“池滟,是怀过孕的。虽然媒体从来没报道过,但这件事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
“不少和她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都在不同的时间段看到过她孕吐之类的反应,而且她拍那部得了国际大奖的电影时,状态差得简直像个死人。那时候负责给她化妆的化妆师还被她开除了,她的换装间除了她没人进去过,大家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个男人。”
赵真道:“但是那化妆师后来和我合作,闲聊的时候她和我说过,池滟的换装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倒是有不少小孩的玩具。而且那个时候池滟卸了妆之后,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整个人瘦得只剩骨架子。化妆师说,她看了后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赵真一向是剧组里话最少的那个,和他合作过的导演,对他就没有不满意的,觉得这是个肯努力又守得住秘密的好演员,无论剧组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传出去。
但这也就意味着,赵真是个闷声听消息的人。
从他的口中,燕时洵忽然得知了很多以前赵真待过的那些剧组里的情况。
根据赵真的叙述,池滟应该不止一次怀过孕,但是谁都没有看到她有过孩子,所以那些导演和演员就算看到了池滟不寻常的怀孕反应,后来也只好将信将疑的相信了池滟说她只是有点过敏的理由。
毕竟没有证据。
“只除了一次。”
赵真低低道:“池滟前几年,有一次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在片场忽然就大出血,把很多人都吓得不轻,紧急送去了医院。但是她的助理坚持不让医生靠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把她转去了私人医生那里。”
“虽然池滟几天后很快就回来了,也不像是小产后的状态,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医生最开始劝她助理的时候,一直用的是“孕妇”这个称呼。”
赵真道:“很可能医生看出了什么……我不清楚,后来那个医生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转去了其他医院,还是发生了什么。”
在燕时洵眼中,是没有娱乐圈光环这种东西的存在的。他虽然惊讶于赵真所知道的事情之多,但终究是习惯了和鬼神打交道,早早就知道了人心险恶,所以反应还相对平淡。
而徒然从赵真那里听到这么多猛料的观众们,已经木了。
[好家伙,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电影?真心话大冒险吗?短短几分钟,颠覆我的世界。]
[???赵真嘴里这个人,是池滟??真的假的!]
[其实池滟之前真的就有类似的传闻,但很多传闻刚出来就被压下去了,然后出反通稿,说池滟是人红是非多,所以她那些黑粉才编这种东西来黑她。]
[如果是别人说,我还真要怀疑一下,但是赵真说这话,可信度真的很高。他如果想要火,早就能火了,而不是年复一年的坐冷板凳,硬凭着一口气磨练演技。直到今年参加这个综艺节目,才被人发现是个发光的金子,然后红到现在的程度。他真的没有说谎的必要。]
[啊这?你们是不是太真情实感了?这是拍电影呢好吧,肯定是池滟在这里面的人设背景,别把人设和池滟混为一谈好吧。]
[我相信赵真说的。我很多年前喜欢过一个小演员,刚毕业的科班演员,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可爱极了。小演员和池滟一个剧组,每天在社交账号上发的动态都是在夸池滟,说池滟天天和她在一起,一点架子都没有。可是有一天,小演员死了,当时就她和池滟在房车里,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池滟。她真不是好人,真的。]
[……我觉得赵真说的不是人设。我刚刚查了,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有对应,那个时间点,确实池滟在拍那个电影,化妆师也是导演也是他也是,所有的事情和人都对的上。哦对了,赵真说的那个医生,我顺手查了一下,发现医院那年出了他的讣告。医生死了。]
[你们有病吧!黑池滟黑到这里了?滚滚滚!]
[真的不太对劲朋友们,我的意思不是说赵真说谎,是他怎么敢当着直播镜头说这种话??他看起来是个很谨慎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赵真其实,不知道现在在拍摄?]
[你的意思是,李导演采用的是隐藏摄像头拍摄方式?]
[还真有可能,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切换场景的时候,可以做到在直播里也可以无缝衔接了。因为镜头是在各处隐藏好的,导演只要切换镜头就可以了。这次不是取消了嘉宾们的分屏镜头吗?说不定就是因为有这个机制在。]
[有道理,而且嘉宾们很多都不是专业的演员,隐藏摄像头的拍摄方式还可以缓解非专业人士的紧张情绪,让他们更好的进入角色。]
但是,即便弹幕上的讨论还算和谐,并没有太多对池滟的敌意,社交平台上却已经炸了锅了。
因为之前在机场时燕时洵几句话把娱记送了进去的事,很多娱乐媒体都危机感深重,同类相怜,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得这个下场,并对燕时洵恨得牙缝直痒痒。
所以他们都有意无意的留心着燕时洵的动态,拼了命的想要找出燕时洵的黑料,引导一波舆论攻击燕时洵。至于燕时洵唯一会出现的综艺节目,他们自然会专门派人盯着了。
结果没想到,燕时洵的黑料没找到,却挖到了更劲爆的。
——池滟同组演员激情爆料,池滟多次怀孕并流产,父不详!
这标题,多刺激。
娱乐媒体们争先恐后的将直播里的信息整理了出来,将文章发布了出来。
不到几分钟,这件事迅速上了实时热度榜,并且阅读热度还在不断上升中。
池滟那些凝聚力强大的粉丝们急了,与那些骂池滟的人疯狂对骂,事情在这一来一往之中逐渐发酵,眼看着就要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但是池滟的助理想要联系池滟,拨打出去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打剧组其他人的电话,甚至剧组请去的那个大师,所有人都不接电话。
助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看着屏幕里池滟还在老式小洋楼里找医药箱的样子,急得恨不得直接把池滟从平板里拽出来。
“接电话啊,祖宗。”助理满头大汗,急得团团转:“这下可真是要坏事了!”
那可不是能够拿到阳光下说的东西啊!
但无论助理如何焦急,池滟都无法感应得到。
她拎着张无病终于从角落里掏出来的医药箱,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走过来,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的慌乱,而是仪态优雅的一拢旗袍,在赵真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笑着向赵真道:“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不用。”赵真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却被池滟笑吟吟的劝道:“现在停电,这么黑,你一个人不太方便吧?”
赵真本想说那就让张无病来,然而他刚一转头,就看到张无病还在和那条完全不符合尺码的裙子斗智斗勇的模样。
赵真:“………”
算了。
他迅速又扭回头,想要说那就让燕时洵来。
没想到话还没出口,燕时洵就施施然的从沙发上起身。
“那就麻烦你了,池滟,赵真的伤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能帮他包扎好吧?”燕时洵明明是在笑着,但是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微微弯腰,将赵真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帕拎起来:“这个我就帮你扔了,不用客气。”
池滟艳红的唇瓣动了动,原本想要出口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呆着,我上楼去看看。”
燕时洵向赵真眨了眨眼眸,笑着转身离开。
然而赵真看着燕时洵沿着鎏金楼梯走上去的背影,只想伸出手大喊:不——!!!不要把我留在这里和她一起。
就像他演过的某部狗血爱情剧里的那样。
只是可惜,现在坐在他旁边的不是傻乎乎没心机的女配,而是心机深沉不见底的狠辣女主。
赵真闻着从旁边飘过来的脂粉味道,觉得人生真是艰难。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就麻烦你了,池滟姐。”
——刚说完人家的坏话,就要被迫和对方坐在一起,还要假装无事发生。
这种尴尬,谁懂?
池滟温婉的垂首打开医药箱,在拿出酒精和纱布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吟吟的问道:“你和燕先生的关系,好像很不错?是无话不谈的类型呢。”
赵真的脊背瞬间僵直。
“没有。”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故作镇定道:“燕时洵最近人气高,我蹭蹭热度,想要涨点粉。”
“是吗。”池滟深深的看了赵真一眼,把他看得背后冷汗一层接一层的往外涌。
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张无病刚拍完自己身上的灰,终于和自己裙子的腰带斗智斗勇结束。他两手提着裙子防止它掉下去,然后兴高采烈的走过来想要向燕时洵邀功。
“燕哥,我……?燕哥呢?”
他看着失去了燕时洵身影的客厅,满头问号。
赵真:……求你了导演,说点别的什么,化解一下这种尴尬吧。
然而张无病并没有听到赵真的心声,他毫不客气的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叹气道:“真是老了,蹲久了猛地一起身头晕得不行,我坐一坐缓缓。”
但是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屁股旁边,好像硌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张无病纳闷的伸手往裙子低下掏,看得直播前的观众们疯狂惨叫。
[麦艾斯!麦艾斯!导演你敢不敢有点偶像包袱啊,啊!!!要疯了。]
[导演你现在穿的是裙子!不要做奇怪的动作啊!面目狰狞jpg]
[哭了,小病,妈妈觉得对你的爱太沉重了,还是……算了吧。]
[笑死,千万订阅量的顶流综艺导演,因为穿裙子惨遭脱粉。这大概是娱乐圈最神奇的脱粉方式了吧?哈哈哈哈。]
就连池滟看着张无病的动作,都下意识逃避的闭了眼,即便在这之后强制自己睁开了眼睛,还是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好在张无病掏了掏,很快就摸到了那个东西,并把它从沙发里拽了出来。
“嗯?”
张无病拿在手里的,竟然是一个学生身份铭牌。
和池滟之前在手包里拿出来证明身份的那个,极为相似。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名字。
【京城大学外文女子班,林琼】
池滟在看清楚那个铭牌的瞬间,面色巨变。
……
燕时洵对池滟并不信任,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在探查的时候,有池滟在旁边。
他可以凭借着思维的能力迅速推导出事情的真相,但是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他获得的最原始信息,都必须是正确且真实的,没有被任何人或存在扰乱认知。
因此,他才会把赵真和张无病留在客厅里,和池滟在一起,相当于帮他看住了池滟。
别看张无病命格不太对,总是撞鬼,但是天地之间的规则就是拿走了多少,就对应的补回来多少。
张无病命格不好,但偶尔运气可不错。
——就比如他投胎到张家这件事,富贾巨商,却家风纯正,父母和睦,爱护子女。
这可就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绝佳好运气。
燕时洵相信就算池滟有什么问题,张无病也能逢凶化吉,衰极必盛。
沿着走廊,燕时洵很快就找到了张无病所说的那间他醒来的房间。
在从租界区走回来的时候,燕时洵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有更重要的故事发生在他们失去意识期间,他们却不知道。
但是,他们每个人醒来时所身处的地点,身上所穿的衣服,带的饰品,都是一种提示。
就像是他在陌生的偏僻小院里醒来,那很可能“井玢”这个身份,还有除了明面上外交官以外其他的身份,而那个小院,就是额外身份的提示。
既然如此,目前身份没有得到确认的张无病,很可能这个小傻子遗漏掉的书房,就藏有他身份的重要提示。
推开书房的大门后,燕时洵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间女孩子的房间。
到处都摆放着书,只是与传统的书房不一样,这里有近乎于海量的外文书。然而,书桌上摊开的一本手册上,却印刷着“滨海女子中学”几个字。
百年前那个年代,就算富贵或文化人家能够送家里的女孩子去读女子中学,但中学可不会教这么多种语言,还有对这个年龄而言过于深奥的书籍。
虽然以现代的角度看,这样很难接受,但是对于那个时代,即便一些女子因为家庭或父母而有了能够上学的机会,但那也多是只要识字就行,家里并不期待她们做出如何惊世骇俗的大事业。
新旧思想冲击,占据主导地位的新派人士很多手握大权,看不起旧派人士,自然在择偶上也就不会考虑那些大门不出三门不迈的旧派姑娘。要是谁娶了个那样的妻子,可是会被别人发文章在报纸上当做把柄抨击的。
像井玢这样履行约定娶了有婚约的旧派妻子的人,终究是少数。
更多的新派人士都是“爱惜羽毛”的。
而女子中学,就是当时很多家庭最好的选择。
读过书的女孩子们,既有更大的社交圈子可以结识到新派人士,又不会被旧派这个身份所局限。
所以——识字就行。
燕时洵的视线缓缓从书房里梭巡而过,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大概放了七八国语言、近万本书。
这可不是一个女中学生应该有的阅读量。
是张无病在错误的地方醒来了,还是说,有其他人在和他共用一间书房?
燕时洵无意识的翻开手里拿着的册子,却在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时,顿了一下。
井秀文。
女中学生,井氏婉秀,井世文,怀表里女子看向男子的爱慕眼神……
历史记载,井玢的妻子育有两个女儿,均没有活过成年,井玢的妻子也因此郁郁而终。
看来张无病的身份已经很清晰了。
他是井玢与妻子的大女儿。
……也就是他女儿。
燕时洵在那一瞬间,面目扭曲到痛苦。
他长叹了一声,“啪!”的一下抬手捂住了眼睛:井氏婉秀的女儿要是真长成张无病穿裙子那个样子,井氏婉秀应该就不会郁郁而终了吧。
但书桌上不仅有手册,还有几个相框。
燕时洵像是想要洗眼睛一样,火速拿起了照片。既然放在书桌上日夜相对,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了,从这里应该就能知道,这些外文书的主人是谁。
果然。
照片上,是两个人。
身穿着校服的年幼女孩,笑得青涩而害羞,但已经能够看出新时代对她的良好影响,她显得自信而开朗。
而在女孩旁边半蹲下来的,是一名穿着旗袍的女人,她梳着最时髦的烫发,脚踩着高跟鞋,和女孩一起笑得很是开心。
简直就像一对母女。
但是燕时洵记得很清楚,井氏婉秀的一位旧时代女性,日常穿着都是旧时长裙,也不会露出牙齿笑得这样爽朗。
所以……这人是谁?
就在燕时洵皱眉思索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从自己头顶正上方的地方,传来“砰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在地面上。
燕时洵反应迅速,立刻风一样的冲向书房大门,顺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上了楼。
他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的房间,然后猛地一把推开门。
房间内,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长及地面的旧式长裙,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而立。
那条绣着精致花纹的绸缎长裙,很好的勾勒出了女人紧致的身躯线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显得有点过于结实了。
在听到开门声的一瞬间,女人僵硬在了原地。
而燕时洵凭着自己对人良好的记忆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邺……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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