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疼
那道身影,正是她刚念叨完的崔泽西。
此时,他脸上带着笑,就这么看着她,她感觉心都要化了。
他站在田坝间,脱下鞋袜,挽起裤腿袖子,便走下来。
“你干嘛呢?不在上边好好呆着?”
“我帮你干活。”他拿过她手中的镰刀,弯下腰便割起了稻子。
“你会吗你?就帮我干活?”
“那你可小看我了,我有什么不会的?”他挑眉看着她,笑道。
“就你能!”那双如水的桃花眼如沁着蜜。
随即又心疼了:“你要来帮我干活,好歹也穿双雨靴过来啊。”
就这么光着脚走下来,也不怕水里的水蛭!
她可是亲眼见着水蛭巴着人的腿吸血的,那是扯也不能扯,得用盐,或者用火烫它才掉的软体生物,看着就渗人?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累?
他却道:“都习惯了,我们在部队里也要干这些活的。”
来不及心疼了,好奇占了上风:“你们部队也要种田的吗?”
他笑:“当然,不然吃什么?”
“……”
他一边说话,一边动作起来,速度还不慢,比那些惯常劳作的农人都要快得多。
她走上前,挨着他道:“西西,辛苦你了!”
他直起身,看着她,认真说道:“小鱼儿,我也心疼你!”
她又何曾做过这些?
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来了这乡里后,每日里劳作,也不曾听她抱怨。
上次相见,问她,便说她很好!这里也很好!
哪里会好了?
刚刚接触农事,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总有人说,这点农活,乡亲们不都做得好好的,他们这些城里来的娃就娇贵了?这不行那不行的?
他们这些城里来的娃,从没干过这些事儿。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循序渐进,慢慢适应的过程。
这一来便是高强度的劳作,谁受得了?
一些人会忍下来,默默劳作,一些人会产生抵抗情绪,消极怠工。
他的小鱼儿,便是那种隐忍劳作之人,也从不抱怨。
想起那个织个毛衣手指头便红肿起来的小鱼儿,他便止不住的心疼!
他在的这段时间,能帮她做多少便是多少。
他无法睁眼看着她做这些事儿。
他的小鱼儿,就该是居住在那公馆里,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沾了一身的污泥。
……
叶江毓本有许多话要说,可真见了这人,那些话,好像也无需再说了,只看着他便好!
他在,安然无事,那便一切都好!
叶江毓、崔泽西二人在这边轻声细语说着话,却不知那头一些妇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们。
“哎?早听说叶知青他对象就在这山头部队里当兵的,还以为她是拿话糊弄咱们,没想到是真的啊!”
“你瞧他们这腻歪劲,感情可真好。”
“怎么着?你羡慕了?”
“可去你的吧。”
“哎,别说,我还真羡慕了。”
“这人长得好,对叶知青还这么好。”
“是啊,她这对象长得可真好啊。”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可不是?以前还觉着陆知青就是咱们村里最好看的人了,现在跟叶知青她对象一比,还是差了点。”
“陆知青还是咱们村最好看的,叶知青她对象可不是咱们村的。”
“倒也是。”
“这叶知青可真好命。”
“你瞧瞧,她对象一来,就给她干活。”
“要我可舍不得这神仙样的人下地干活。”
……
几人一听她这话,暗地里啐了她一口。
就你?也配得上?也不瞧瞧自个那寒碜样?
接着又想道:“叶知青她对象都长得这么好看,她肯定也不差的!”
“就不知她什么毛病?天天戴着个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
“之前不是有知青说她长得好吗?”
一个妇人悄悄说道:“我听大队长他媳妇说,这叶知青长得太好看了,怕被人瞧了去,才戴着口罩的。”
“真的?大队长他媳妇说的?”
“她见过了?”
她又悄悄说道:“听她说,是大队长说的。”
“瞧瞧怎么了?又不是长得丑,有什么不能让人瞧的?”
几人又暗自鄙夷了说话的那人一番。
谁不知道这长得好看的人是非多啊?
如今听说叶知青长得好,她们倒是觉着叶知青这口罩还是天天戴着的好,省得勾了村里的小伙子们心神不属的。
这叶知青她对象都来了,想必是没人会打她主意的吧?
她对象可是这山头部队里当兵的。
这些妇人一边闲话,手里的活也没落下。
这些闲话,悄然间渐渐传了开来。
……
有崔泽西帮着干活,叶江毓倒是闲下来了。
她想着不能光看着崔泽西一个人干活,她也得去找把镰刀过来,两人一起早点把活给干完了。
想着转身便要走。
“你去哪儿?”
“我去找把镰刀过来。”
崔泽西挑挑眉:“你就在旁边歇着,陪我说说话。”他哪里舍得看着她干这些活?
“我们都许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看着他伸向稻子的手,她眉头微蹙,暗怪自己粗心大意,怎么就没想到?
她解下手套,轻声说:“你先别忙,把手伸出来。”
听言,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手伸到她眼前。
“你不让我干活,好歹把手套给带上。”抓起他的手细细打量。
粗糙了许多,也黑了许多,都快和江恒哥一个色度了。
“这都快赶上江恒哥了。”她感叹道,知道他们当兵辛苦,可没想到会这么辛苦,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将一个白嫩隽秀的大少爷操劳成糙老爷们。
“怎么?你嫌弃我了?”他好笑地斜乜她一眼。
她轻哼道:“我哪敢?”
手指轻轻拂过他手掌上一道道伤痕,她终究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额头轻抵在他胸前,眼泪打在他绿色军服上,染上一朵朵深色晕痕。
他静默片刻,轻声安抚她:“别哭,没事的。”
她轻嗯声,小脸在他胸口擦了擦,擦干了眼泪,拿起手套一一给他戴上。
他无奈轻叹:“真拿你没辙。”
戴好手套,捡起镰刀便又干起活来。
他抓紧时间多干点活,小鱼儿就可以少干点了。
“当兵很辛苦吧?”
他也不瞒她,瞒也瞒不住,与其瞒着她让她胡乱猜想,倒不如老实告诉她:“当兵哪有不辛苦的?”
“……能不当兵吗?”
他动作微顿:“不当兵,我们哪有出路?”
“……”
是啊,这个年岁,不当兵他们哪有出路?
有的话,他们父亲又何必自绝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