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毒药
许烟月再次与邵淮陷入了僵持, 准确来说也只是她单方面的僵持,邵淮却是与往常无异。
老夫人从舒宁的生辰过后,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是更严重了, 大夫也看不出来什么原因,最后都只说是心病。
夏嬷嬷在一边急得抹眼泪。
“夫人, 要我说老夫人大概是被鬼魂缠身了, 她每日半夜都会说看到了老爷和那个女人的鬼魂。”
许烟月暗暗皱眉,这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老夫人若是后悔早就后悔, 怎么会突然这个时候病得这般厉害。
她记得老夫人好像是从邵思秋来了以后便这样了,不知怎么的, 许烟月突然想到赵熠曾说过想让邵淮的大哥邵荣平进京,她拒绝时,赵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可若老夫人出了什么事呢?大哥作为长子过来尽孝便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尽管是猜测, 许烟月心里也是一紧。
“夫人,”夏嬷嬷在一边继续开口, “若不然我们请个道士来做做法好了。大夫也看不出来名堂,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
许烟月回了回神, 她思索片刻, 也确实想不出好办法, 只能点头允了:“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
老夫人病在床上, 邵淮自然也是每日都在床边侍奉。
她这日难得精神好了些,将邵淮唤到了跟前。
看着眼前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觉着当初我做那些事情是为了你们, 不用有这样的负担,我都是为了我自罢了。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的丈夫不惜一切讨别的女人欢心呢?”
她其实也只是想宽慰邵淮而已,自的罪孽, 她不想让孩子也要分担。
她不是没想过放过那女人,谁能管得住男人的心?争不到夫君的宠爱她也认了。
可那女人明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自说她是被逼迫的,另一边又明里暗里跟老爷暗示她只要正妻之位,誓不做妾。
若不是自娘家和邵家老家主撑腰,那男人只怕恨不得早就休了自,把这正妻之位拱手相让。
真正让她爆发的,是她亲眼看到那女人自故意摔倒后诬陷荣平,无论荣平和自怎么解释,那男人还是一脸无情地罚了荣平。
明明那女人肚里也不是他的种,他倒是爱屋及乌地紧张得不行。
荣平被他棍罚后烧了整整三天,最后是老家主亲自过来把他接去了鹿城养在身边。
后来她无意中听到男人哄他的心上人:“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那也没关系。你不喜欢他,我就让他离开,有没有开心一点?”
她守着自生病的孩子心焦如焚地过了三天,结果只是因为荣平惹了那女人不高兴,男人哄她开心而已。
直到那一刻,她才动了真正的杀机。那女人诬陷宋平伤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要让那女人有命生也没命养。
只留着一个身上没有邵家血液的野种,又能有什么威胁?至于那个男人宠爱,那就随他去吧,反正她对这个人已经没了半分期望。
只是没想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男人叫嚣着无论如何都要休掉她,将两个儿子逐出族谱。
她觉得好笑,只怕老家主会逐出谁还不一定呢。但是这个男人既然对那女人这么痴情一片,那就送他们一起去地下团聚好了。
她做的事,她不后悔,只是最近总是噩梦连连,让她觉着是不是什么因果报应。
她不想让孩子觉着自是为了他们才这样做,如果这样,等自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孩子该多自责。
邵淮低头掩饰了眼里的难过:“娘,是儿子对不起你,让你一直难过。”
他们之间因为邵思秋不知道有过多少冷战与争吵,邵淮心里被悔意占满。
老太太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孩子,娘又怎么可能真的怪你。”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了一边的许烟月。
“月儿。”
许烟月忙上前:“母亲。”
老夫人笑了笑:“你刚进府时,娘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许烟月看她这样,也是心里难过,“您这些年,对我一直很好,就像我的亲生母
亲一样。”
老夫人笑得更舒心了一些:“那就好。有你这话,我回头见了你母亲,也好交差了。”
“娘,”许烟月情急之下叫了声,“您别这么说。”
老夫人笑:“你们别着急,大夫不也说我没事吗?指不定明天就好了。”
许烟月和邵淮出来时面色都有些沉重,许烟月惦记着可能是赵熠搞出来的鬼,心里更乱,只是若真是赵熠动的手,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已经与大哥飞鸽传书了,”邵淮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若是收到信,大概会跟唐文望一起回来。”
许烟月心一紧,转头看向他:“大哥……鹿城那边走得开吗?”
“便是走不开他也会来的。”邵淮眼里闪过沉思,“这种事情,我也不能瞒着他。”
许烟月不再说话。
第二日管家找的道士也到了,许烟月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穿着道服的人忙碌着升台做法。
她想着既然老夫人是被鬼魅缠身,说不定是真的有些作用。
只是突然之间,她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谢以竟然也混在了里面,他一身道袍,看起来真的仿若仙风道骨,不问凡尘的神仙。跟许烟月目光对视上时,他又面无表情地转开了。
邵淮最近盯自盯得有些紧,想来他是用这种方式混在里面是有话跟自说了。
许烟月心里了然,特意寻了机会单独离开。
果然,没一会儿,谢以便跟过来了。
“夫人。”谢以查看了四周没人才低声开口,“杨夫人失踪了。”
果然!许烟月眉头微皱,就算是之前就猜到了几分,她也还是着急起来:“有什么线索吗?”
谢以想了想:“我们目前还在找,只是还没有线索。邵淮确实调查过杨夫人,但我们与杨夫人的来往向来隐蔽,按理说他不该查到什么的。除非……”
他顿住了,但是许烟月明白了剩下的意思:“除非有人故意引导?”
谢以点了点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许烟月不说话了。若这是真的,她能想到的只有赵熠了,毕竟
邵淮和杨开运翻脸,他自然就是最大的得益人。
这个人……许烟月心里升起怒气,她费尽心思把郑秀婉摘了出去,赵熠却是不管不顾地还是要把她暴露。
“夫人。”谢以叫了她一声。
许烟月抬头,似是才回过神:“怎么了?”
谢以犹豫了一下:“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刚刚虽然混在道士中跟着一起做法,余光却一直看着旁边心事重重的许烟月。
许烟月担心的又何止一件,她想起这群人来府上的目的,便开口询问:“你是怎么混在那里面的?那些道士有用吗?”
她看起来有些着急,谢以小心地揣测了一下她的意思:“他们做法到底有没有用我是不知,但是对老夫人应是无用的。”
“你如何知道?”许烟月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谢以对她自是不会隐瞒:“我方才在老夫人房里里,闻着了一股味道混在了正常的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异域传来的一种药,能使人产生幻觉。”
他虽然发现了,但因不确定是不是许烟月的计划,也不敢贸然说出来。
这会儿看许烟月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知道的了。
许烟月没想到赵熠用的居然就是这种方式。
“竟是这样……多谢告知。”她匆匆地丢下谢以就往屋里跑去了。
老夫人昨夜一夜梦魇,这会儿才刚刚睡着。夏嬷嬷正在一边守着,见她进来才起身:“夫人,怎么了?”
许烟月想了想没有多解释,只是先道:“方才道长说这屋里风水不好,有脏东西,嬷嬷,先给母亲换个房间吧。”
“诶?”夏嬷嬷一愣,有些迟疑,“可是老夫人从来不肯离开这屋子。”
“先照我说的做,然后去把邵治叫过来。”
她的声音带了不容拒绝的威严,夏嬷嬷不敢有异,急忙照着她说的话做了。
邵淮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被转去了别的屋子,她原先的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人跪在下面,许烟月坐在上面沉着脸。
“发生什么事了?”
一见他来了,邵
治停下了翻着医术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大人,是小的才疏学浅,竟没有认出这索命草。”
邵淮面色一凝,听着他说完了全部。
这索命草是一种能致幻的东西,尤其是对精神本就不稳定的人来说尤为有用,最终会让人走向崩溃。现在被碾成粉末混在了老夫人供奉佛像的香炉里,才引得她噩梦连连。
夏嬷嬷在一边哭着跪下:“都是老奴的错,怎么没有早些发现。那日皇后来与老夫人大吵了一架,定是她故意刺激了老夫人的情绪,又将药放了进去。”
邵淮铁青着脸不说话,又是那个女人!这次竟然下了这样的毒手,好在邵思秋早已经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否则他也不会轻饶了。
“到底是不是皇后还不能确定,”许烟月终于开口了,“难不保是府里哪个奸细,先不要打草惊蛇了。”
其实是她知道怀玉是赵熠的人,若是被她通风报信了,赵熠看自计划暴露,难不保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赵熠,许烟月心里冷笑,是不是自也应该稍微回个礼,他才不会觉得谁都是可以这样随意玩弄的。
邵淮视线转向许烟月时,目光柔和了一些。
“就按夫人说的做。邵治,这毒好解吗?”
邵治手抖了抖:“大人,老夫人年岁已高,被这药迷了心智这么久,便是能解,身体怕是也承受不住,需稳定心神,好生调理。”
“母亲就拜托给你了。”
邵治忙低头:“小的惶恐。定会竭尽全力。”
等人都离开了,邵淮看着许烟月,心里一片柔软,就算知道不可能,但是他可不可以有那么一丝期望,许烟月这么紧张母亲,是不是也是因为有对自的情义原因在里。
“月儿,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许烟月语带讽刺,“你对不起的是你躺在床上的母亲,她如今这境地,还得感谢你这位好儿子。”
她留下邵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邵淮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忽然就升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做错了太多,也错过了
太多。
许烟月说的没错,母亲也好,宣儿也好,这个家,若不是因为自,何至于到了这般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尽量保证日更,超过两天不更会请假。